君无邪对此番回答异常满意,看那个丫头没有将他拱手扔出去的念头,方气定神闲的寻了椅子坐下,至于她会不会触怒龙威,他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如果真到那一步,该觉得危险的也该是他们那一群人才是!
兰九月也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却总觉得那个人会保护她。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万钧,野幽月难得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万分感慨道,“也是,以君少使的天姿国色,旁人难以抵挡实属正常,你能在朕的面前袒露心扉,也算是勇气可嘉,朕便饶了你不敬之罪,你就同君少使一同回宫,做朕的贴身女官吧!”
“啊!”
兰九月目瞪口呆,这女皇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还不谢过女皇陛下?”
君无邪信步上前,将她的头往下按了按,就算是她答应了。
兰九月又一次目瞪口呆,待她彻底反应过来,已经在前往耀皇城的路上了。虽过程莫名其妙,但去耀皇城,或许可以找到仙梦的解药,她乐得其所。
那是一座鲜花铺就的宫殿,各色鲜花争相盛开,分外艳丽。
君无邪被安置在离女皇所住的甘溪宫最近的一处宫殿。
而兰九月住在甘溪宫的偏殿。
她其实特别不明白临月的皇宫为什么要建这么多宫殿,因为临月皇族只能用人迹凋零来形容,临月国禁止男子入内,临月女皇更从未纳过王夫,即便是女皇,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年满十五岁离开临月,隐姓埋名,待生下女儿,便会和女儿一起回到临月,是故,整个临月皇城,不过两位主人,虽然最近有可能迎来第三位。
兰九月心想自己初入耀皇城,肯定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还是切莫轻举妄动的好,她安顿好自己后,寻来甘溪宫的宫女想询问一番,身为女皇的贴身女官需要做些什么,却见一个个都支支吾吾不肯言语,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如此兰九月反而觉得坦然了,这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否则这掉到头上的馅饼她还真不敢吃。
一夜好梦。
“启禀陛下,兰女官自从入住甘溪宫后并无任何异样,倒是那位君少使昨晚夜半突然潜出半夏宫过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去。”
回话的正是昨日迎他们入宫的嬷嬷。
“陛下,如此看来这兰女官倒没什么特别异常,倒是这位君少使,是否应该小心提防,毕竟外族人不可轻信,更何况他还是君家人?”
“不,秦嬷嬷,”野幽月任由身边的侍女为她涂抹着胭脂,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我都知他是为何而来,他有所动实属易然,他若没有动作朕反而要不放心了。”
“只是一旦踏入这耀皇城,很多事便由不得他说的算了。”
秦嬷嬷面露疑色,“奴倒不是担心他找到那个人,毕竟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妄想能从耀皇城找到那个人,奴是担心他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水家的注意。”
“哼!水家!”野幽月素手拍在桌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所有人满心惊恐,连忙深深跪下。她突然收起浑身散发的戾气,仔细欣赏起指上雕花的指甲,语气淡然却让人生寒,
“你以为水家真是纯良?水渺月是怎么死的,那个孩子是怎么瞎了双眼睛活了下来,估计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水家怕是早就知道那个孩子的消息,只是碍于夜国不好出手罢了。”
“也是,临月女子生子必亡的魔咒,终于要解开了,那么朕便会是临月建国以来最伟大的皇。”
秦嬷嬷面露喜色,热泪迎眶,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吗?
“启禀陛下,兰女官求见。”有一宫人进来禀告。
“哦?倒是她先来了。”野幽月微微诧异。
“陛下,那日大火后,奴亲自去处理的尸体,我们出奇不异,不可能有人能提前做手脚,这兰九月怎么可能还会…”
秦嬷嬷不知怎的,见到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带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回来,还放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哦?”野幽月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刚好可以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兰九月进入大殿后,便看到野幽月站在一株红海棠前认真修剪着花枝,她今日穿着正红的宫装,颇有几分优雅大气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她看着那红色却有些刺眼。
“九月,你今日怎么会想着来朕的寝宫?”
野幽月头也未抬,好似仍在与那花枝较劲。
兰九月认真说道,“启禀陛下,陛下既封臣为贴身女官,臣自不敢懈怠,臣虽不解贴身女官所为何意,但既是贴身,想必是应随身侍奉在陛下身侧。”
“有意思,”野幽月朝她招了招手,“你看看这花。”
“只有剪掉顶芽,才能绽放出更多的花蕾。”
“你可知这花色满国,我却独独钟爱这株海棠?”
兰九月起初以为她在自说自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忙回答道,“想必是陛下饲养的母蛊喜食这海棠花蜜。”
周围人皆是一惊,惟野幽月不以为意,轻轻一笑,“临月以蛊术制人,但蛊术却又被众人所不耻,所有人都是藏着揶着,也就你敢说说实话。”
“圣女同臣讲过,蛊术并无正邪贵贱之分,有正邪贵贱的惟人心而矣。”
“说的不错。”野幽月收起剪刀,悠悠然道,“随朕去个地方,去看看贴身女官真正的职责所在。”
野幽月轻动海棠花盘,刚刚还平敞的寝室突然多出一条秘道来,兰九月随着她一步步走入秘道,那秘道有两米多宽,却亮如白昼,周边皆是晶莹剔透的小花幽幽的闪着亮光,与初入临月所见一模一样,过了暗道,是一条四五十米宽的水池,深不见底,池边有小舟,未见摆渡人。
兰九月看了看野幽月又看了看自己,心想不能让一届女皇当个船夫,只能自己动手了,然找了一圈却未曾见桨。
难不成要手划…
兰九月悠悠叹了口气,她果然是来为难自己的。
“咦?”手腕上时金蝉蛊不安的蹙动,似乎有大量蛊虫在附近潜伏。
“去吧!”
船上的红帆突然变成无数红色的小虫,一声令下爬过竹杆、爬去船身,潜入水底。
“这是浮游蛊,最适合水中游行,且力大惊人,一群浮游蛊可将深海的巨船拉过数千米的海域。”
野幽月话音刚落,刚刚还纹丝不动的小船立刻飞速又平稳的向另一侧行去。
水池对面有什么,兰九月隐隐约约猜到些,但看着这位临月女皇凝重的表情,显然不会如她想象的简单。
刚才金蝉蛊突然示警,断不会只是因为一群浮游蛊,这里应该有着更为可怕的东西,或者说更多更为可怕的东西。
船靠岸了。
有很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凶猛的野兽才能发出的声响。
野幽月率先下船向前走去,兰九月紧随其后。
那是什么?
饶是兰九月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一头三米多高的巨兽,全身幽黑,身上的皮裂开,流着恶臭的脓水,四条腿如四条柱子般,仿佛踩死个人如踩死只蚂蚁般简单。
“这便是零。临月万蛊的来源,它由临月第一任女皇培育而出,如今已活了千年。真正喜食冰心海棠花蜜的便是它,只是冰心海棠繁育艰难,而它越长越大,整个临月的冰心海棠已近灭绝,如今只剩那残存的一株,盛产的海棠花蜜已不足以它食用,是故它脾气爆躁了一些,以后只好请你多担待了。”
野幽月面容平静,但兰九月却觉得她在笑。
难怪那些宫人被问到贴身女官的事都支支吾吾不肯言语,看她满是同情,她原以为是野幽月君威难测,不曾想却是因为…
“说来这贴身女官的职位已经空缺很久了,难得你满心欢喜的接受,再加上你刚刚对蛊虫的那番言论,更是深得朕心,朕相信你定会将它照料的很好。”
野幽月对着她语重心长的开口。
兰九月好想反驳,这贴身文官的位置不是她要做的,明明是那个流氓加无赖的人替她答应的,为什么受苦的却是她。
眼见野幽月要走,她慌忙说道,“陛下可知,我是天煞孤星,跟我呆久的人…或物都不会有好下场,万一这位临月的万蛊之主被我克死,岂不害了整个临月?还请陛下三思。”
“你若能克死它,”野幽月回眸一笑,笑的分外畅快,“朕可真得好好感谢你。”
“耐何这怪物不老不死,只是它一醒便闹得天翻地覆,朕可不想三天两头的搬家,你就好好在这呆着,过两个时辰它再度睡下,浮游蛊自会送你离开。”
“它快要醒了,好好保重。”
话音刚落,浮舟便载着野幽月离开了,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零的呼吸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