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什么触动了神经，奶奶忽然翻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盯着母亲望了起来。
而从母亲的角度上，并看不出来奶奶在看她，还以为奶奶是要去什么地方，却忽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地，所以正停在原地思考。
“妈，你这是咋了？要去上厕所？”
奶奶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我现在算是知道，你公公为什么喜欢你了。”
母亲一听奶奶提起爷爷，心里也很是感慨，立时低头浅笑道：“公公生前，确实对我挺好的。只可惜我没能履行承诺，繁缕出生的，还是太晚了一些。”
想到这里，母亲又抹了下眼角的湿润，缓过神来继续问道：“不过妈你刚刚到底是——看出什么来了？”
奶奶便笑着说道：“因为你确实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骨子里有一股子冲劲儿，而且还很单纯。但是我不如你，你到了这个岁数都还能继续单纯，挺难得的。”
“单纯？妈，你说的这些，我咋越来越不明白了？”
奶奶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没事儿，生活中还是糊涂一点好，你这样也挺好的，继续保持就行。”
母亲还想再说点啥，奶奶却又重新躺了回去，仰头看着天花板说道：“睡吧，再不睡，就该睡不着了。”
说完，她便合上了眼睛。
可脑子里虚虚实实的，总在回忆。
那是久远年代里，十月的一个日头正盛的一天，奶奶挺着胸脯围着爷爷乱转，信誓旦旦地说着：“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我吴春华吃不了的苦！”
“别说了，你要是再拿这些糖衣炮弹来对付我，可就要把我宠成一个废物了。”
“……”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从奶奶的眼角落了下来，她又开始想念爷爷了。
第二天一早，可能因为睡得太晚的原因，母亲起来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正在屋子里叠被子。
“妈，你起得这么早啊。”
奶奶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道：“哦，年纪大了，觉越来越少了，你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着呢。”
可是母亲也睡不着了，忙爬起来也跟着收拾床铺。
之后见奶奶先去上了厕所，她就想着先去洗脸。
结果一到洗手间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毛巾了。
没一会儿杨静从屋里出来，见母亲像是在找东西似的，便皱眉问道：“二嫂，你这是翻什么呢？”
杨静的声音不大，但总叫人听着像是九曲回肠一般绕，叫母亲很不舒服。
可母亲实在找不到毛巾，只得回头问道：“小杨，你有没有看见我昨天挂在这里的一条毛巾啊？”
说着，母亲指了指毛巾架上昨天她挂毛巾的地方，又描述道：“就是一条白色的，上面带两条灰色的横条的那个。”
杨静寻思了一下，忽然用手挡住了嘴，略带惊讶地说道：“呀，那条是二嫂的毛巾呀，我说怎么平白多出了一条那么旧的？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把擦地的毛巾挂到上面去了。”
说着，杨静便走到了厨房，从垃圾桶边上捡起了一条已经脏的有些看不清楚颜色的抹布说道：“对不起啊，二嫂，我以为是擦地的抹布，刚刚就用它收拾厨房了，待会儿我再给你拿一条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