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川东篱二人对坐,二人心中皆觉着有什么东西横陈在心间。
百里颜川开口道:“东篱哥哥好生威风,竟为了江姑娘便带人抄捡了蕃雅楼,赢得了一片好名声,简直羡煞旁人。”
柳东篱笑道:“我非那等沽名钓誉之辈,何况是这家黑心主人不仁不义在先,伤亦欢在后,我也因着这两事忍无可忍,一来免了亦欢委屈,二来为百姓除去祸患岂不更好?”
百里颜川不悦的说道:“说到底,东篱哥哥还是为了那江亦欢罢了。”
“颜川妹妹,为何大王突然想到要出航南海捕捉鲛人?”柳东篱不与百里颜川纠缠这个问题于是转而问道。
百里颜川吹了吹杯盏中的茶说道:“说是母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容颜苍老,再不得父王宠爱。于是将此梦告诉了舅舅,舅舅便为母妃四处找寻办法,于是想起若是抓到鲛人的王,逼其交出内丹从而炼化为母妃所用,便可永保容颜了。”
“此事行不通,还望妹妹去劝解贵妃娘娘,哪怕是日月星辰也会轮番更替,何况容颜寿命?新陈代谢乃是世间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必为了一己之私残害无辜生灵?”柳东篱道。
百里颜川恼道:“难道哥哥不希望母妃一直有父王宠爱,不想国祚昌隆吗?鲛人深海而居,眼能泣珠,手能织绡。有了他们,我们便可千秋万代,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国库永远不会虚空,如此又何尝不是造福百姓?”
“糊涂!”柳东篱斥道“只怕致使天怒人怨,国家气数将尽。”
百里颜川见柳东篱生气,于是紧张的劝道:“我去劝说母妃便是,东篱哥哥何必动怒?只是仅凭我一人未必有效,若是还是不通,还请东篱哥哥莫要生我气。”
“如此……我便在此谢过颜川妹妹!”柳东篱道。
百里颜川叹了一口气细声喃喃道:“谁叫我喜欢的是你……只因是你,我才如此罢了。你又何必跟我客气?”
柳东篱闻言心中多是几分愧疚于是说道:“想来月老并未将你我缠在一起,不过颜川,天下才貌双全的男子众多你何苦执迷我一人?”
“东篱哥哥现在是这般说,以后你心中牵挂想念的说不定都是我,世事变幻无常,不必太早下结论,不论如何,我与江姑娘这一场拉锯战,我绝不会放手的。”百里颜川执着的认为只要如山川河流那般长相守候,走失的人定能在故地重逢。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东篱哥哥……”百里颜川打断了柳东篱的话继而说道:“我已做好与你执手偕老的准备也做好了随时肝肠俱摧的准备,既然相思早已入骨,你又何必让白骨化灰?深宫孤寂,你便给我留些念想吧。”说罢,百里颜川转身便入了枕香宫中,留下柳东篱一人在枕香宫的门前小院里若有所思。
及至柳茕下了朝堂,柳东篱方同柳茕同乘一辆马车回国师府去。
路途中柳茕说道:“时常入宫去瞧瞧你表妹也是极好的,等我百年之后你继承我的衣钵,而颜川便是那个可以给你带来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人。”
“父亲,儿女之事,孩儿想自己抉择,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对于孩儿这等修仙之人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带不来也带不去。”柳东篱如是说。
“胡闹!你真以为你可以飞升成仙?还是做做梦去吧,身为一介凡子,幼时把你送去蓬莱山不过是为了治好你的病,已是无奈之举。而我膝下独你一子,如今回来了,自然要替父分忧,尽尽孝道了。”柳茕斥道。
“可是捕捉鲛人一事?”
“是。大王已经下令在南海建一座水上行宫,此行宫深达海底,建好后取名为长乐宫。”柳茕道。
“这般劳民伤财怕会让百姓不愿。”柳东篱道。
“愿不愿不归我管,只要能建好这座长乐宫便好。”柳茕说罢,马车便停在了国师府门前。
柳茕柳东篱下了马车,候在门前的肖不仁立马迎了上来大声喊道:“国师万安!柳公子康安!”
“你是何人?”柳茕问道。
“在下肖不仁,师从茅山白鹤子!听闻国师府正招能人术士,故而特地来拜谒国师!”肖不仁恭恭敬敬的说道。
但见那肖不仁面相狰狞丑陋,柳茕拈髯寻思却感兴趣的问道:“让我瞧瞧你有哪些本领。”
肖不仁听罢,于是开始念咒,原本晴空万里霎时间电闪雷鸣,柳东篱却在心中不屑说道:“雕虫小技。”于是用法术切断了肖不仁的幻术,一时间内,肖不仁收到柳东篱法术的反噬,头晕耳鸣了一下后看向柳东篱问道:“公子为何打断我施法?”
柳茕眼神薄凉不解的看向柳东篱,柳东篱却淡然自若的说道:“天上施云布雨之事自有雷公电母乃至东海龙王管理,你在晴空万里下行这等法术莫非就不怕雷电加身?”
“笑话!天上的神仙见到我师父白鹤子还得礼敬三分,何况我是白鹤子的徒弟!若是公子怀疑我的修为,大可与我斗上一斗!”肖不仁眼神阴冷的看向柳东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够了,此后你便到国师府中来,只要能替老夫解忧,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柳茕摆了摆手说道。
“父亲……”柳东篱正想说什么时,肖不仁却打断了柳东篱,而自己却向一条狗一般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肖不仁与王老三等皆不是良善之辈,如今到了府中只恐是蛇鼠一窝了。柳东篱知觉国师府中怨气遍布每一个角落,家中更是被几位姨娘闹得乌烟瘴气,实在有碍于修行,于是准备搬出去别居。
只见柳东篱无奈的笑道:“回到红尘中却不曾去见见母亲,实在愧为人子。”说着便折返到城外南庄中。
柳东篱寻到了柳夫人清修之处,只见远处井边有一身体单薄的妇人在打水,柳东篱慢慢上前去,站在妇人身后哽咽的喊了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