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裴璟打算率领大军进攻并州的事情,全天下的势力大多都打探的差不多了。
毕竟这裴璟本来也没打算隐藏什么,明摆着就告诉刘武周,自己要干他们。
所以刘武周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并州形势愈发令人不安,刘武周的日子确实非常的不好过,因为他才刚刚跟南边的李渊打了几场仗,双方有输有赢,但是粮草物资损耗却是极大的,在这个时候,刘武周军营里面的粮草,只够十数万大军半月之用。
刘武周无奈,乃聚文武于堂上议事,打算商量一下,眼下这个事情到底如何去处理。
可正议事间,麾下的人却来禀报,秦下裴璟派人送来战书,刘武周拆而视之,久久而无言。
随后刘武周将秦王战书交以诸将,叹道:“秦王裴璟遣使赍文至,众可观之。”
刘武周麾下的文臣武将们,接过秦王殿下裴璟的战书观看。
其略曰:
本王近承天命,奉词伐罪。旄麾北指,诸胡束手;河北诸郡之民,亦望风归顺。
今统雄兵数十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雁门,一决雌雄,定并州之归属。
幸勿观望,速赐回音。
文臣武将们看毕,皆议论纷纷,但大多数的将领脸上都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显然,他们对于跟秦王作战的事情,并不抱有太多的希望,实在不是他们看不起自己。
而是这些年来,裴璟的战绩实在太过耀眼了。
秦王殿下裴璟从南到北,打了无数次仗,就没见过他输了一回。
自己这些人,好像对比于他那些对手,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大将黄子英当先出列,问道:“陛下尊意若何?”
刘武周脸上看不出表情,半响才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道:“未有定论。”
文臣武将们早就在等着刘武周的表态,看见他仍是不置可否,堂中又是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大将寻相有些忍不住了,出列劝道:“陛下,秦王裴璟拥数十万之众,以征四方,拒之不顺。
“且陛下大势可以拒秦王裴璟者,仍太行山天险也。
“今秦王裴璟既得了天时,后又得诸胡拥护,便是得了人和,如今更是越了太行山之险,地利已在其手中矣。”
“如此秦王裴璟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势不可敌。”
“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
众谋士已经看出刘武周这个势力已经走到了末路,更看到刘武周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皆赞道:“寻将军之言,正合天意。”
刘武周仍是沉吟不语,脸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怒色。
有谋士对此如视若不见,继续说道:“陛下不必多疑。如降秦王裴璟,则并州民安,陛下富贵可保矣。”
刘武周低头不语,心里头早已经骂开了,并州民安,富贵可保,那他的手中权如何呢!
秦王裴璟过后不饶他性命又如何呢?
难道他引颈受戮吗?
须臾,刘武周再也按耐不住,借口起身更衣,挥袖出于后堂。
大将黄子英随于刘武周身后,也是走出了堂中。
刘武周心中一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乃执大将黄子英手而言道:“卿欲如何?”
果然,大将黄子英面容俨然而道:“恰才众人所言,深误陛下。众人皆可降秦王裴璟,惟陛下不可降张俨。”
刘武周如逢知己,问道:“何以言之?”
大将黄子英幽幽答道:“如他人等降秦王裴璟,当以累官故不失州郡也;陛下降秦王裴璟,欲安所归乎?”
“到时将军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道寡耶!”
“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陛下宜早定大计。”
刘武周听了这一番话久久无言,叹道:“诸人议论,大失朕望。”
“黄将军开说大计,正与朕见相同。此天以将军赐朕也!”
“但秦王裴璟新得契丹、奚、霫等部族之众,前又得太行山天险,恐势大难以抵敌。”
大将黄子英闻言亦无有妙策,两人相视而叹息。
其实刘武周自从立国的时候,他也很担心自己势力不够强大,没办法跟南边的李渊以及东边的秦王殿下裴璟相抗衡。
所以一开始他就派人到了北边,打算认北边的东突厥可汗为首领,只希望对方派出军队帮助他抵抗秦王裴璟。
可是人家东突厥始毕可汗也不是傻子,他自己都还要认秦王殿下裴璟为义父,他又怎么可能派兵跟裴璟作对?
那不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东突厥始毕可汗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刘武周派往突厥的探子给绑了,然后给裴璟送了过去。
刘武周这个事情自然就算是没有办成了。
这个事情没有办成,刘武周就只能够拼命地招兵买马,连家底都全部掏干净了,才把军队扩张到了十五万人。
至于他军队的精锐程度,那根本就是没有办法跟裴璟麾下的军队相比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
不过刘武周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当上了皇帝,那就不可能再从这个位置上下去,否则他有何脸面再见天下的人。
于是第二天,刘武周出现在麾下人面前时,便挥起了手中的横刀,一刀劈在了面前的案桌上。
“朕已经决定了都要跟东边的秦王裴璟作战到底,如今他也十多万人,朕也十多万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谁还敢在我的面前说要投降裴璟的,就如同我面前的这个案桌一样。”
得得刘武周的性格大家都很清楚,他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那大家也只能够暂且稳下心来,准备跟裴璟作战了。
刘武周为人凶残的很,如果到时候他发现哪位将军三心两意的话,恐怕还没死在秦王殿下裴璟手里,就已经死在刘武周手里了。
可就在刘武周拼命筹措着粮草物资,到处抓壮丁的时候,秦王殿下裴璟的军队已经开始向并州进发了。
他们的先锋大军将领,正是秦王殿下裴璟的堂弟裴行俨。
他率领着五万马步军为前锋,已经来到了雁门城下。
当大将裴行俨率领着五万军队来了雁门城下,看到这座高大的城池,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雁门城下了,如今在看到这座城池,仍然为着他的高大而感到折服。
像大将裴行俨这样的人物,都对这个城池感到有些感慨了,他麾下的将领们看着这些城池,就更加有些畏惧了。
一名郎将连忙对大将裴行俨说道:“将军,雁门城城高池深的,一时半会的也打不下,不如我们还是想点别的办法,如果不然的话,强攻城池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大将裴行俨闻言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郎将,只把对方看得低下的头去,完全不敢反抗。
“如今秦王殿下派我们来到了并州,并且给我们这些军队配备了大量的骑兵,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掌握兵贵神速这个诀窍,尽快在刘武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打下雁门城以掌握这个先机。”
“如若我们在这里拖延出了更多的时间,必然会误了秦王殿下的大事,到时候谁吃罪得起?”
可是将领闻言还是有些畏惧,皆看向大将王伏宝。
副将王伏宝无可奈何,只好亦劝说道:“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将军,这个雁门郡眼看着也不是轻易能够打下来的,还请将军三思啊!”
大将裴行俨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我们还没有做过,要怎么能够知道他做不了呢?”
“明天你我会亲自率军攻城,一定要在一天之下,攻下这个雁门郡。”
大将王伏宝听到了大将裴行俨的话之后,胀得满脸通红。
大将裴行俨这番话,那就是相当于丝毫没有给他一点点面子。
这大将王伏宝也不是个庸才,他之前跟在窦建德麾下的时候,也打过不少的仗。
他对于这个雁门城的攻打难度县,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当年突厥人连番攻打了雁门城半个月,都不曾攻打下来,如今这个裴行俨能有什么本事,竟然声称一天可以攻下这雁门郡。
甚至大将王伏宝心里,已经把这个大将裴行俨当成了一个酒囊饭袋,心里暗骂:“又是一个不靠谱的关系户。”
如果这个大将裴行俨,也不刚好是裴璟的堂弟,恐怕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统帅这五万人马?
裴行俨看到身边人怀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主意,他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傲气。
二十多万突厥人做不到的,并不代表他们也做不到。
突厥人可没有他们那么精良的铠甲,也没有他们那么完善的工程设施,更没有他这样出类拔萃的大将。
次日五更饭毕,三军大进。
五万大军从东边和南边的城池开始大规模的攻城,秦军士兵门前赴后继不断地往城墙上面攀爬。
可是如今这雁门郡已经有刘武周麾下的大将黄子英亲自带兵防守。
一万多的士兵,虽然规模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借着这雁门城墙的高度,也能够游刃有余地防守住秦军的进攻。
一队又一队的秦军士兵被城墙上的刘武周麾下士兵射伤,很多秦军推着云梯靠近的城墙,又被数十个人合伙用铁叉推开。
甚至城墙之上还不停地投下檑石,滚木,秦军士兵的伤亡在短短的大半个时辰里,就出现了两三千的伤亡。
大将王伏宝看到这一幕,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他来到了大将裴行俨的面前,大声说道:“将军我们不能够再继续这样攻城,这样攻城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必定要在秦王殿下的面前参你一本。”
大将裴行俨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将王伏宝,又看了看麾下将领们着急的表情,冷笑了一声,说道:“王将军打算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但是本将军话就放在这里了,今天这雁门进攻不下来,我绝不收兵。”
不过,大将裴行俨但是也不是个傻子,他心里非常清楚,再这样下去,就算他的五万士兵全在这里耗尽了,也攻不下雁门郡。
他看一下身边的郎将,说道:“来人给我取两条铁链过来,我要亲自带兵攻城。”
其他的将领们听到大将裴行俨这句话,冷汗当场就流下来了。
不少人当场出来劝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可。”
“正所谓千金之子不做垂堂,你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们如何能向秦王殿下禀报?”
大将裴行俨也听到这个话,大喊一声:“放肆,我乃是秦军的统领,我的命令就是军令,你们敢违令不成?”
大将裴行俨怎么说也当了多年的统领,一身气势那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其他的将军们看到他如此严肃,当下也不敢再拦。
城上矢石齐下,大将裴行俨手执铁链,冒矢石而上。
大将黄子英令弓弩手齐射。
大将裴行俨拨开箭林,一链打倒大将黄子英。
刘武周军余众多降,得了雁门,方才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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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裴行俨既然已经率军攻下了雁门郡,便迅速派人报知秦王殿下裴璟。
听闻雁门郡以为大将裴行俨所得的消息笨,本来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殿下裴璟,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他马上下令,秦军大部即日开拔,向西转移,进发到雁门郡去,只留下数万的军队仍然在太行山处,为其稳定后路。
三天之后,秦军大部抵达雁门郡。
闻秦王殿下兵到,大将裴行俨大喜,连忙亲自出城迎接。
探子报大将裴行俨已至,秦王殿下裴璟乃下马立待之。
大将裴行俨见此,慌忙滚鞍下马施礼。
众将见秦王殿下裴璟如此待大将裴行俨,皆大惊异。
秦王殿下裴璟请大将裴行俨上马,并辔而行,密笑谓道:“为兄下马相迎,足显弟否?”
大将裴行俨知道兄长的性格,也开起玩笑来,说道:“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