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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中,三道踏剑的人影从天而降。
前方的山谷中,有个凡俗聚集的所在,铁山镇。据图简所示,这是方圆千里内的一个大镇,足有数百户的人家,且房舍、商铺、客栈鳞次栉比,乃是一个打尖歇息,或盘桓落脚的好去处。
“姬前辈,何不连夜赶路?”
“姬兄,你莫非要夜宿铁山镇?灵石来之不易,何必便宜了客栈呢,倒不如找个风清月明的所在暂歇一晚……”
归元与阿年抬头张望,神色迟疑。
所谓的姬前辈,或姬兄,也就是无咎,他落地之后,看着道旁的草丛,林木,以及远山的落日,焦黄的脸庞上露出欣然的笑容,随即又看着前方的集镇,出声道:“连夜赶路,正中鬼族的下怀;露宿山野,不易避开鬼族的追杀。唯有人烟稠密,方能便于藏匿而远离祸端。”
或许是孤单久了,他喜欢有人烟的地方。尤其是山野青青,脚下实在,只觉得花草亲人,山水写意,不知觉间为之心神悠然。
此外,唯有集镇,方能找寻百金阁,找寻韦春花与兄弟们的下落。
而两位同伴,还是裹足不前。
无咎笑道:“客栈的花销,都算我的。有缘结交两位好兄弟,便是不虚此行啊!”
“哎呀,这如何使得……”
“不用自家的灵石,当然使得。归兄,切莫辜负了姬前辈的好意……”
“也不怕姬兄笑话,我此行仅带了两百灵石,又要开销,又要修炼,难免拮据……”
“哈哈,你我已多日不曾歇宿客栈,今晚要好好歇息一番……”
再高的境界,也离不开灵石。
归元忘了抒怀感慨,阿年也是哈哈直乐。
而无咎也有窘迫的时候,故而善解人意。何况多了两位同伴,便于遮掩行踪,也便于打探消息。再者说了,他不缺灵石,而是缺少五色石,缺少成千上万的五色石。
三人继续往前,奔着铁山镇走去。
穿过街道,买了几坛老酒,又在街道两旁的铺子里淘了几瓶丹药与几枚玉简,然后找了家客栈住下。镇子上的虽然人丁众多,而修仙者不过二、三十之数,且多为炼气、筑基的小辈,人仙之上的高手则是寥寥无几。
而所住的客栈,乃是位于镇子北端的一个院落,有个不错的名字,迎仙阁。
无咎拿出六块灵石,要了三间上房,又将购买的老酒,每人送了两坛算是请客。而白吃白住,不用自家掏钱,归元的心情大悦,要带着阿年四处逛逛,趁机长长见识,或能结交几个志趣相投的道友也未可知。无咎则是摆了摆手,独自回屋歇息。
二十多间石屋子,围成一个院落,四周设有简陋的阵法禁制,这便是迎仙阁客栈。
无咎走向院子东侧的一间屋子,也就是客房所在。
他拿出玉牌划动,打开禁制,推门入屋,然后关上了木门,一个人静静立在原地。
屋子只有两、三丈大小,逼仄阴暗,且设施简陋,远远不抵荒郊野外的空旷凉爽。而住在此处的好处,除了之前所说的藏形匿迹,打探消息,寻找百金阁,还有一个缘由,便是避开归元与阿年,以免那两个家伙看出自家的破绽。
神识散开,转瞬冲出客栈,漫过整个集镇,旋即又倏然回转。
而便是神识的一掠之间,街道、房舍,林木、宅院,家禽、家畜,以及数百上千的神情面孔,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顿时尽收眼底。而不管是凡俗老幼、抑或修士,远近并无异常。
无咎撇着嘴角,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坐在榻上。
此番与归元、阿年结伴,是要前往翼翔山庄。而翼翔山庄,又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因为他所持有的图简,均未有作标明。却从归元的口中得知,翼翔山庄另有个地名,广为人知,便是长风谷。
铁山镇,距长风谷,仅有万里之遥,御剑而行,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来自海外的归元与阿年,即将达成拜入高人门下的心愿,而他无咎对于翼翔山庄,不仅毫无兴趣,反而顾忌重重。因为翼翔山庄的尾介子,乃是玉神殿的祭司。他不会傻到送上门去,也就是说几日后,他与归元、阿年,将分道扬镳。接下来,他将继续寻找百金阁。只要韦春花与兄弟们无恙,他相信早晚会有重逢的那一日。
不过,那位仙儿又在何方?难道说,她便如当年的玉公子,或丑女兄弟,一旦错过,再无下落?
屋内没有灯盏,也没有明珠照亮。
无咎坐在黑暗中,念头转动不停。
之前只想赶往卢洲,找到丑女兄弟,揭晓她的身世,再弄清楚玉神殿封禁神洲的原委。而如今看来,当时的初衷,未免过于简单,也过于想当然。
如今的玉神殿,已知道了他无咎的来历;鬼族的鬼赤与妖族的万圣子,也不会罢休。故而,此番的卢洲之行,已是变数莫测,危机重重。一旦他泄露行踪,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而仅凭着地仙三层的修为,与十二位月族的勇士,又该如何面对那无数的高手……
无咎的心头忽然生出一阵茫然,禁不住摇了摇头。
虽说早已未雨绸缪,着手应对,而不管是十二银甲卫,韦家,还是弹丸之地的青山岛,都难以抗衡鬼族与妖族,遑论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玉神殿。
却总不能潜入卢洲,一事无成,再又悄悄的溜走吧,若真如此,几度生死,执着至今,又为哪般?
帮手,固不可少,而自身的修为,才是立足根本。
无咎想到此处,心神内敛。
只见气海之中,一个光屁股的金色小人儿,同样也在盘膝而坐,并只手托腮,皱眉忖思。心神牵动,他忽而跳起身来,追逐四周盘旋的剑芒,脚尖轻点,一剑天枢,二剑天璇,三剑天玑,四剑天权,五剑玉衡,六剑开阳。而踏向七剑,黑芒一闪,脚下踏空,身子翻滚,再次跃起的瞬间,竟一分为二,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而其中的本尊,显得极为淘气,拳打脚踢,将另一个自己推向气海之外。
与之刹那,原本独坐的无咎,身上光芒一闪,随之对面的榻上,突然多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与他易容前的相貌毫无二致,且眉目灵动,俨然便是另外一个无咎。而他知道,只要乐意,对方随时随刻都能变成姬散人,也就是他眼下的模样。
鬼族有玄鬼分神的法门,分出来的是阴神。而他耗时多年苦修,从中参悟到了分神分身之术。
这另外一个无咎,便是他的元神分身。
而本人与分身之间,看似相同,至少在外人的眼里,难以识破端倪。而两者之间,还是有所区别。对方的衣衫,乃法力所化,且法力修为,仅有地仙的一层。尤为诡异的是,其无意间摊开的右掌……
此时的无咎,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卢洲本土,而面对诸多强敌,以及未知的前途,难免有种力不从心的茫然。而当他看到自己修出的分身,心头的郁闷顿时大为缓解。而他刚想咧嘴微笑,又不禁微微一怔:“那是……”
分身坐在三尺之外,也是嘴角微翘,竟举起右手,出声道:“嘿,此乃月光之印……”
他的掌心,果然有个印记,淡淡的白色,带着古怪的星芒。
“胡说八道!”
无咎举起右掌,掌心顿时呈现出一个淡淡的圆形印记,却黑白分明,犹如两片弯月,或两条鱼儿首尾相衔,而又浑然一体。
“本人的才是月光之印,来自上古月族的传承……”
却见分身的两眼一翻,懒洋洋道:“万事万物,皆有起始。你又非上古之人,怎知月光之印的由来?我才是上古的起源所在,小子闭嘴!”
“哎呦,猖狂哦……”
“嘿嘿,谬赞了……”
黑暗之中的木榻上,两个男子相对而坐,一个面色焦黄,神情猥琐,一个眉清目秀,洒脱不凡。而即便两者的相貌迥异,却话语声相同,口吻言辞也相仿,相互间针锋相对,又各自乐此不疲。如此诡异的情形,或也有趣,而其中的寂寥无奈,或也甘苦自尝。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斗嘴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并带着自嘲的口吻,异口同声叹道:“唉,自己陪着自己说话,也不错……”
光芒闪动,分身消失。
屋内只剩下无咎一人,却又皱着眉头而疑惑不解。
分身乃元神所化,修为、神识,以及言行举止,皆来自本尊,所谓的相互斗嘴,无非他自说自话罢了。
不过,分身传承了月光之印,还是让他很意外。而令他更为诧异的是,那星芒印记,虽然来源于月光之印,而两者又截然不同。
此时的气海中,许是折腾倦了,金色的小人儿又回到原处,而尚未坐下,又一个小人儿冒了出来,乃是元神的分身,彼此勾肩搭背纠缠着,并心领神会般的同时举起一只小小的手掌。只见各自的掌心中,一个是星芒印记,一个是黑白的印记,旋即彼此融为一体,仅剩下本尊的元神,而黑白印记犹在,星芒消失无踪……
咦,来自上古的月光之印,莫非另有玄妙?
无咎盯着气海的元神,正要琢磨一番,忽又神色一动,眼光中闪过一抹冷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