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你确定?”王窦儿淡淡地扫了吴畴一眼。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他的脸上一窘,急忙低下头:“就……有一点点饿。”
“吃吧。”
王窦儿把干粮递给吴畴,“不用省着,我还有很多。”
吴畴接过干粮,吃了起来,不敢再看向王窦儿。
两人吃完干粮,雨也停了。
正在输液的男人面色变得不对劲,似乎发烧了。
王窦儿给他把脉,发现他似乎感染了瘟疫病毒。
“该怎么办?”吴畴以为药都在河对面,不由着急了起来。
“无碍,我带了药。”
吴畴看着王窦儿从竹篓里拿出药,他好奇地扫了一眼,整个人不由一愣。
空的?
不过王窦儿很快就把竹篓盖上,他也没看得十分清楚。
他揉了揉眼睛,应该是看错了吧。
“你喜欢我的竹篓?待会给你背。”
“好。”
刚刚他提出要帮王窦儿背竹篓,王窦儿却不同意,硬要把竹篓背到前面,又在背后背了个人。
也不知道她有多大的力气,居然背得如此轻松。
“王姑娘。”白峰隔着湍急的河水大声叫道。
王窦儿冲着白峰摆摆手:“我们无碍,你那边有没有事?”
“没有,放心。那你们怎么办?”
河水这么急,过不去啊。
“无碍,雨已停,等明日河水没那么急了,我们再回去。”
白峰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过他看了眼躺在地上输液的人时愣了一下,不是说有两母子吗?为何只剩一人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的话回去吧,跟村长说,那孩子的娘亲走了,还来不及帮她安葬,房子就塌了。”
仿佛猜到白峰在想什么,王窦儿说道。
隔着湍急的河,白峰隐约听到王窦儿的话,他对着王窦儿点点头,表示都知道了。
“吴畴,你要干嘛?”
吴畴吃饱了,他偷偷地往山上走去,才走了几步就被王窦儿发现。
吴畴回头看向王窦儿,有些被人抓包的尴尬:“我……我想上去,帮他把他的娘亲带下来。”
刚刚他似乎听到那个男人呢喃了一句娘亲。
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就没了爹娘,连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如果有机会,就算只是去上根香,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想那个人也像他一样。
“迟些再说,现在上山的路还很滑,很容易出事,我可不想再照顾多一个人。”
“我……”吴畴想了想,最后还是沿路返回。
他不怕自己出事,但是怕给王窦儿添麻烦。
幸好第二天早上,雨水退去了很多,河水也没那么湍急了,河对面的人赶了过来。
帮王窦儿俩人一起把人送了回去。
村长几人上了山,帮男人的娘亲安葬,简单地弄了个仪式,告诉她不用再担心,她的儿子会有人照顾。
“村长,话可是你说的,我们可不想照顾他。”一起上来帮忙的人说道。
谁不知道林谷是个傻子,性情暴躁,之前在山下住的时候伤了人。
大家说他是傻子,不跟他计较,但心里都讨厌他。
后来他的娘亲受不了压力就独自带着他到山上生活,很少下山。
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
现在村长还跟林谷的娘亲说会照顾一个傻子,他们可不愿意。
要照顾就村长一人照顾。
“你们没一个的嘴巴带把的,当着死人的面都说得那么难听,就不怕她变成鬼来找你们?”
“要找就找,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家里人都养不活了,更不用说养多一个。
她知道自己要死,为何不把她那傻子一起带走了,留在这里,给我们找麻烦。”
“可不是,反正我是不会养他的,谁要谁就养。”
一个流霞村,三十几户人,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要养林谷。
他们都想着,如果这次的瘟疫过去了,他们就把林谷赶走,免得留他在村里碍眼。
“你们都不要他?”王窦儿突然开口说道。
“王大夫,你有所不知,最近连连下大雨,冲走了我们的庄稼,没被冲走的也烂在地里了,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更何况还要养多一个人,实在没办法了。”村长为难地摇了摇头。
“那行,如果你们没法帮到他,就让他跟着我吧,总会有一口饭吃。”
流霞村的村民们脸上一喜:“那就谢谢王大夫了。”
终于有人接走了林谷那个烫手山芋,他们才不管王窦儿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不用他们来管就皆大欢喜。
白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谷,心里一阵感慨。
他终究还是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他被师傅捡到的时候,胆子很小,什么都怕得要死,夜里因为一阵风声而吓得哇哇大哭。
是林谷来到他的身边,傻乎乎地帮他捂住耳朵说听不到就不会害怕了。
林谷还为他们做了很多暖心的事。
但是他的下场却不太好,他为了保护大家,挡在了大梁兵面前,被大梁人的刀刺入身体,他却像没事人一般仍然站得笔直。
一刀又一刀,最后他撑不住倒下了,他仍旧笑着看着他们,让他们快走。
“如果有可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王窦儿已经听白峰说过林谷的事,她没想到她的一次心生怜悯会让他记了一辈子,甚至用命去保护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次要保护好他,不会让他又一次牺牲。
“都说已经发生的事难以改变,只怕这一次还是会……”白峰叹了口气。
可不是,现在发生的事就跟过去一样,按照以前的轨迹一件一件地发生。
祖师爷先帮了师傅,然后又救下林谷,后面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
“但愿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遇到那个叫木格尔的?”白峰嘀咕道。
又一次听闻木格尔的名字,王窦儿不由一惊。
“你说什么?木格尔?是五十年前的他,还是五十年后的他。”
王窦儿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什么五十年前,五十年后。
她只是想确定,那个木格尔和她知道的木格尔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