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哭了很久。
顾若没有流眼泪, 姜新染替并流了。
哭到后来,心里堵慌,鼻子酸酸, 是再也流不出眼泪来。
泪水干在脸庞上,就像糊了层胶水,绷着脸上皮肤, 让姜新染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被拉扯着。
顾若没有阻止姜新染流泪, 说完自己, 就闭口不言, 紧抱着姜新染, 用体温告诉,自己就在身边。
都过去了,关于那些痛苦往, 从此以后, 就只有俩, 谁也不能把们拆散。
姜新染哭脑袋都缺氧了,天灵盖疼厉害,耳朵也感觉塞了两团棉花似, 懒懒地趴在顾若胸口上, 不想动弹。
顾若被哭湿了前襟, 姜新染侧脸贴在凉津津布料上,很不舒服, 闷闷地说:“若若, 我难受。”
顾若身体紧了下,问:“想去洗个澡么?”
“嗯。”姜新染连点头力气都不想费,嗯了,趴在顾若身上, 不动换。
“我抱你去?”
“嗯。”姜新染脸微热。
于是顾若就着伏在怀里姿势,托着膝盖窝,把抱起来。
姜新染环着顾若脖子,整个人折在顾若怀里,显很秀气。
就这么被顾若抱紧了,带浴室。
顾若把放在洗手台上坐着,取了洗脸毛巾,转动水龙头角度,调了适宜水温,温温正好,这个天,擦在脸上很舒服。
顾若用毛巾沾了水,捏着姜新染下巴,点点,细致地擦干脸上泪痕。
不会儿,张脸就恢复了白净模。
姜新染后心抵着墙上镜子,垂眸,与顾若对视。
“你洗澡吧。”顾若说,“我出去了。”
姜新染眼中出现了害怕和瑟缩,拉着手,“别走。”
“我不走。”顾若软着音,手指抚摸在眼角边,浅笑着,“我去厨房替你热杯牛奶,你哭久了,补水,不明早起来眼睛疼。”
“我不想喝牛奶,我就想你陪着我。”姜新染拉着,瘪着嘴又快哭了,“我不想个人,我……我害怕。”
成年人个人洗澡有什么好怕呢?姜新染就是想和顾若待会儿。
顾若知,姜新染心里,还在替难受,替心疼。
顾若胸口暖融融,舒展了眉心,纵容地笑着,退步:“我不走,你洗澡,我就在门口守着,你抬眼就能从玻璃门里看到我影子,嗯?”
“我怎么知那是不是你?万你放个玩偶在外面呢?”
“不会。”
“我不放心。”
顾若笑奈,只好又退步,“那我就在这陪你?”
“万你偷看我怎么办?”姜新染皱着鼻子,“我还没完全原谅你呢。”
“我背过身去?”顾若试探。
姜新染终于满意地笑笑:“这还差不。”
顾若嘴角却垮了起来,“染染,你简直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姜新染眨眨眼,笑俏皮,“这叫惩罚,谁让你直瞒着我?”
顾若扶着额角,嘴角微勾,叹息,“是啊,谁让我做了错,我认罚。”
就这么着,姜新染洗了个艰难澡。
全程顾若非常正人君子,不背过身子,还闭上了眼睛。
耐不住极敏锐听力,听着背后淅淅沥沥水,全身血液就开始躁动奔腾。
耳朵尖不停地颤动,很快就充血起来,连带着脖颈和侧脸,红了大片,像喝醉了似。
直挺挺后背都些微动摇起来。
意志力在姜新染这里向来不怎么稳当。
倒也神奇,薄弱意志就这么风雨飘摇,竟也坚持到了如今。
姜新染心跳更过速。
还从没这么大胆过,此顾若就在这里,只是把后脑勺对着而已,只回头,就能把什么都看见了。
拿花洒手指直在抖个不停。
沾着水珠指腹,红娇艳欲滴,比清晨花瓣更加好看。
洗完,擦干。
套了睡衣,姜新染赤脚,圆润脚趾踩着防滑垫,走到顾若身后。
嘴唇都快咬出血了,深吸口气,又呼出来。
顾若只觉自己耳边拂过阵带香暖风。
如芒在背。
脊椎挺笔直,脖子上竖起汗毛。
姜新染伸出根食指,心翼翼地戳了戳顾若肩胛骨,“我洗好了。”
只见那块蝴蝶形状骨骼,紧缩了下,竟像真蝴蝶扇动翅膀似生动。
顾若点头姿势非常僵硬,不敢转过来看姜新染。
怕姜新染恶作剧升级,露出什么别风景。
那真被烧死了。
尤其现在室水汽,狭空间,氛围温香,旖旎。
“你也快洗,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姜新染嘱咐。
顾若又点了下头。
把水温调到最冷,透心凉,心火压下去许。
拢着睡袍回房间,又僵住了。
姜新染镇定自若地躺在床上,甚至把自己房间枕头拿了过来。
“你……”顾若语塞。
“今晚我想抱着你睡。”
顾若头皮发麻,也只由着胡来,“……吧。”
躺在床上,姜新染果然像八爪鱼似抱住。
关了灯,暗下来,感觉就更明显。
顾若大力地吞咽了下,音大到在黑暗里像打雷。
滴汗从额角直接滚了发鬓里。
以为姜新染不知,姜新染听很清楚。
姜新染抱着,脸颊贴在胸口上,听剧烈心跳,抿着嘴偷笑。
活该,让你像个没嘴葫芦似,瞒我这么久呢。
就让你遭遭罪。
顾若在等姜新染睡着,姜新染却清醒地问:“若若,你之前为什么直不肯跟我说?”
顾若哽了下,低:“过去,说了也只是借口,除了证明我软弱又有什么用?我以为,只我对你好,你会被打动,过去就让它被掩盖在沙土里,再也不提了。”
“亏你还是个老总呢,怎么会有这么蠢想法!”姜新染气不打处来,“你不说不就直由我误会着么?你都不觉委屈?”
“没什么可委屈。”顾若自嘲,轻笑,“不是误会,确是我伤害了你,抛弃了你,不论出于怎理由,这就是不可原谅。”
“你就没想过你说出来会增加我对你好感么?”
“会么?”顾若诧异。
“……”姜新染气着气着,忍不住乐了。
合着这半年来顾若这个死脑筋,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六年来心自责,把所有罪过——不论是不是导致,尽数背在身上,在心里,不管原因是什么,最后结果都是伤害姜新染了,既然伤害已经造成,再去追究原因也意义,只好竭尽所能地补偿。
总之顾若心理,可以用句话总结:让姜新染伤心就是不对,姜新染恨是活该。
当想明白这层后,姜新染对顾若,真是又怜爱又愤恨,想打两下出出气,又想把抱在怀里好好哄哄,给顺顺毛。
这两种想法在脑海里冲突爆炸,最后到了嘴边,只剩仰天长叹:
“顾若,你是个傻吧——”
顾若听这气又不是怨又不是哀嚎,竟然闷笑了出来,低头,亲在耳朵边。
安静了半个后,姜新染想起了什么,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惊恐:“你回临渊,你母亲不会为难你么?”
“别怕。”顾若拍拍背,“你忘了么?我说过,已经去了。”
是了,姜新染想起来,月前顾若跟提过回,慌乱,就忘了。
“怎么走?”
“癌症。”顾若语气不带什么感情,“病情凶险,查出来已经是晚期,半年就没了。”
张姿用姜新染作为挟,控制着顾若直待在y国,按照计划来走。
顾若天资聪颖,只花了四年就拿到金融学硕士学位,后两年总公司,业绩突出,仅两年就被破格提拔,正式入公司高层。
说没有顾和远这层关系那是不可能,可如果顾若本人是个草包,也做不出这成绩来。
顾若路扶摇直上,最高兴当然是张姿,可惜乐极生悲,眼见着就能看顾若达到想高度,却已是绝症。
张姿弥留之际,顾若坐在病床边,已经呼吸困难了,却还顾若发誓,定会在顾氏总公司,接手顾和远重担,成为顾家当家人。
顾若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个字也没有说。
张姿就这么带着不甘咽了气。
心心念念顾和远,压根没来看眼,甚至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葬礼那天,顾若站在墓前,只感到悲哀。
张姿过后个月里,顾若主动申请,来大中=华区分部就职,不为别,只因这个分部总办处设在临渊。
既然顾若不能和姜新染起完成理想了,那也成为个能助力姜新染有所成就人,想给姜新染想切。
彼顾若在总公司已是明日之星,在那种候居然申请主动下调,简直是断送自己未来,惹众高层领导惊掉下巴,有以前顾和远老下属私底下劝顾若不想不开意气用。
顾若只淡笑:“我从没个决定像现在这清醒。”
心重获自由,已经间飞到重洋之外姜新染身边了。
……
二天正是大年三十,姜新染是被顾若亲了亲眼角给弄醒,睁眼后便是顾若漂亮笑容,心都热了,甜滋滋笑在嘴边漾开,勾着脖子先说了句:“若若,过年好啊。”
顾若食指点了下鼻尖,“快起床,吃了早饭,去采购年货。”
姜新染欢呼起来。
喜欢过年大采购。
更喜欢和若若起过年。
完全清醒后做件,是给艾以池打了个拜年电话,叮嘱独身在外地千万心。
艾以池那边支支吾吾,显然有什么瞒着姜新染。
“艾,你该不会出意外了吧?”姜新染心都缩了。
艾以池忙:“没有……新染,我切都好。”
姜新染皱着眉,笃定:“定是沈昭夏又缠着你了,真是阴魂不散。”
“只是碰巧偶遇。”艾以池没所谓地笑,“你放心,我现在是真心如死水了,再怎么蹦跶,我连正眼都不带瞅。”
“这就对了。”姜新染笑:“不过你只对沈昭夏心如死水就了,可不能对别人也心如死水,是遇见可心,别被沈昭夏那混蛋绊住脚步,该谈就谈,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放心吧。”
艾以池和姜新染说说笑笑,姜新染依依不舍收了线,浴室洗漱,出来,就闻到了荷包蛋香味。
顾若已经下好了两碗鸡蛋面。
“跟谁打电话?”顾若随口问。
“吃醋了?”姜新染嬉笑着坐在餐桌旁。
顾若老实地点头:“有点。”
其实不止点,顾若有好几次都想把手机抢过来了。
“你这次吃醋动静很嘛。”姜新染笑话。
顾若低头挑着面,不言语。
姜新染心里暗笑,当然知这是顾若在克制着自己妒火。
这叫尊重。
看,顾若确在为了姜新染变好,虽然又笨又慢,还不会表达,是姜新染能感觉到。
“艾个人在外地,我打个电话过去,确认平安。”姜新染笑弯了眼睛,解释。
顾若佯装随意,“我早猜到了。”
那本正经子,让姜新染笑筷子都抓不住了。
站起来,绕到顾若身后,双手环着肩膀,歪着头,在侧脸,吧唧亲了大口。
音清脆,敲着顾若心房。
“放心吧。”姜新染嘴唇贴在耳畔,悄:“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