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用力一挥手说：“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是公安机关办案，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强制执行，必要时，把你们两口子带回公安局询问，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妨碍了公务，你们也可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如果有人收买了你们，钱会被没收，那是非法所得，同时，你们很可能涉嫌共同犯罪。”
听了小丁明显带有威胁性的话，中年男人脸色明显一变，迟疑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说：“我配合公安的工作，给老板打电话。”
说完，转身吩咐老伴儿：“拿钥匙给公安的同志开门。”
然后转身想进入门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说：“我刚才说的话有出入，是老板吩咐我那么说的，有什么话等老板来了你们和老板说，我就是一个看房子，打工的，没办法。
“另外，楼上有两个房间我们没有钥匙，钥匙在老板那里。”
小丁看了一眼苏白，后者微微点头。
小丁这才点头说：“你赶紧给老板打电话吧，就说警察找上门了，让他马上回来，如果他推脱，我们会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告诉他，我们是刑警。”
中年男人颓丧地点了点头，走向了门房。
小丁和苏白并肩跟在女人后面走向小楼，吕佳伟和他们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把他们两人和后面的人隔开，后面是乔西、凌菲、董晓宇等人。
小丁附在苏白耳边低声说：“领导批准了我们立案调查，配合春城把失踪少女找到。另外，我刚才给管区派出所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小院主人的情况。”
苏白微微点头，赞许说：“嗯，小苏警官想的够周到。”
小丁微微一笑，接着说：“这个小院的业主是本市的一个开发商，姓陈，他原本打算在这里开发一片别墅，后来审批环节出了点问题，就搁浅了。
“那个看门的老王口中的老板，是姓陈的儿子，叫陈楠，原来在国外留学，去年回国的，回国后经常住在这边。”
“哦？陈楠，开发商的儿子，海龟？应该是文明人，按理说不该做乱七八糟的事。有没有问他是学什么的？现在没有正当职业么？他就一个人吗？没结婚？他是不是正在搞美术培训？”
苏白一边自问自答，随口又问了小丁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点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小丁摇了摇头说：“因为这里比较偏，管区派出所的人也了解不多，你说的这几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们说这位陈公子似乎多才多艺，爱好不少，在国外学什么的不大了解，目前似乎也没做什么具体事儿。
“应该是没结婚，不过身边倒是有个漂亮女人，女人的情况不详，有一台宝马车，还租了一艘游艇，偶尔在家里搞个聚会，也带朋友到湖上游玩，派出所的同事也就了解这么多。”
“多才多艺？爱好广泛，美术一般也属于多才多艺的范畴。”苏白暗暗嘀咕。
苏白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中年女人从小楼大门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拿到了一串钥匙，打开了一楼左面的一扇门，一走进房间，苏白眼前就是一亮，这是一个大厅，对面墙上布置着许多仿制的世界名画，习作和素描。
大厅中央，摆着十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是画笔和水彩、油彩等绘画有品，靠南面窗子是一溜长桌，桌上摆着形态各异的雕塑。
这显然是一间绘画教室。
随后跟进的女人们也都看出了这间大厅的功能，大家议论纷纷，似乎都舒了一口气，既然有画室，显然美术培训班就是真的，如果美术培训班是真的，李梦醒的人身安全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大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不过很快有人人提出了疑问：既然没问题，又何必搞得这么神秘？那对中年夫妇闪闪烁烁的的是什么意思？
最先提出这个疑问的是方玫，很快，大家也都跟着表示不可理解。
凌菲冷笑了一声说：“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也许人家有别的隐私，不想被人打扰，老板临走的时候就这么交代的，看门的懂什么，老板让咋说咋说呗。
“兴师动众的弄来这么多人，原来是一场虚惊，吓得我一身冷汗。”
凌菲不屑地看了一眼苏白，显然是在发泄她的不满。
乔西首先认可了凌菲的说法，微微点头说：“是啊，也许老板有别的想法，只要醒儿平安就好。”
似乎感觉到她不该跟着指责苏老师，歉意地看了一眼苏白说：“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苏老师，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也许醒儿还不会跟我联系，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儿……”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苏白却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地用眼光搜寻着这间大厅。
虽然这间画室初看起来和别的画室没太大区别，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首先，画室里的光线很暗，如果不是那个中年女人一打开门就按亮了室内的灯光，也许别人根本就看不清室内的陈设，因为整个大厅南北两面的窗子都被厚厚的丝绒窗帘遮挡着，是那种密闭遮光的窗帘，就像夜总会或者洗浴中心包房用的那种窗帘，如果把灯关了，就算是大白天，室内也肯定是漆黑一片。
另外，大厅的地面上，铺的是驼色的地毯，很厚，踩上去很舒服，既显得奢华，又有些和房间的功能不协调。
一般情况下既然是画室，应该采用比较方便打扫的瓷砖或者地板，铺上这么厚的地毯用意何在？是为了方便吸收孩子们因为不注意而打翻在地的颜料么？
还有一点也有些特别，房间的墙上，几乎除了西洋画，就是镜子，让刚一进来的人有些眼花缭乱，到处都能看见自己的身影。
最后，就是天棚，棚顶是一架很复杂的吊灯，看起来也很奢华，而且在棚顶的不同位置还有规律地安装了宾馆里常见的那种烟雾超标的报警器，宾馆里安装这种报警器一般是为了防止室内吸烟。
这种报警器安在宾馆很正常，现在人们逐渐已经意识到了吸烟和吸二手烟的害处，很多地方室内和公共场所是禁止吸烟的，安装报警器既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防范措施。
可是，这是一处私人产业，如果业主不想吸烟，还用报警么？
这些所谓的异常，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可是综合在一起，苏白总是感觉有些怪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玫来到了他的身边，大概是见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轻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苏白微微摇了摇头说：“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法言传的感觉。”
“是啊，我也感觉怪怪的。”方玫随口说。
“哦？你也感觉这房间有什么不对？”苏白眼睛一亮，定定地看着方玫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方玫如果和他有相同的想法会让他心情特别愉快，尤其是在这种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迷茫的时候。
可是方玫还是他失望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不是对这里的感觉，我说的是李梦醒，无论如何我都难以想象，她会来这么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苏白心里又是一动，“你是说李梦醒表面上查找旅游公司，暗地里来参加美术培训的事儿？”
方玫伸手抚了抚秀发，点头说：“是啊，前两天给同学们讲中国古代史‘楚汉相争’的时候，顺带着给大家讲了《淮阴侯列传》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没想到，李梦醒马上就来了个活学活用。”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苏白再一次默念着这句成语，转头看着方玫问：“你相信这是出自李梦醒的手笔？”
方玫含笑看了看苏白，微微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大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那里，也许只是个巧合吧。
“不过，你似乎也没必要纠结这些，李梦醒能找到，问题解决了，即便算是兴师动众也值得。”
稍稍沉吟了一下，方玫又轻声补充说：“另外，我觉得你还是不该留在我们学校，也许这件事我有责任，抽时间我们聊聊吧。”
苏白微微点头，方玫主动要和他聊聊，令他感觉欣慰，可是，他不想离开启德中学，他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
同时，现在即便是方玫主动向他示好，他的心情也没有完全变好。
他的心头似乎还想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理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含义，用一种敌人容易接受的假象，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试图达到一举成功的最终目标，难道这个美术培训也掩盖着什么？不然，怎么总是感觉到眼前迷雾重重呢？
这时，楼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个中年那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安同志，老板的电话打通了，他会尽快赶回来，你们要找的那个叫李，李梦醒的那个女孩子和他们在一起，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