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是知道出了大事,从他跟着萧观,再没有见过萧观这样沮丧过,而王千金又不在,是王千金犯下大事让拿下,把小王爷也带累?
顺着这个思路,白不是再问:“咱们明天还起程吧?”不会影响到小爷回军中就好。
萧观打个激灵醒过神,无力的站住。信任,原来是这样来的。自古皇家多猜忌,兵权在自己手上,皇上自有他的法子监视。
今天这是敲打,也是警告自己身边随处有人监视。也算,是一种信任。
萧观极不情愿的承认,他是贵族子弟,生长在皇权中,他对自己的将军们也有这一手,这一手儿如今跑到他头上来。
互相监视,本就是从古到今,到现代还在用的一种管理手段,小王爷又伤又痛,因此痛思他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就现在跟的白不是,搞不好哪一天他也让皇上收回,就这个白不是,小王爷现在顶不想看到他,还不敢撵他走。
这种信任,出现在小王爷回去的头一天晚上,让他伤透了心。
…。
明月再露出面容,袁训和苏先叩响柳家大门。才封忠毅侯,就深夜访官员,这也是件不妥当的事情,但袁训没办法,他的客人才送走,客人刚走,他叫上苏先上马就来。
大门不是家人开的,早一个时辰回来的柳至打开门,和袁训干瞪瞪眼,柳至前面走,袁训和苏先后面行。
这处宅子是柳丞相的,袁训之所以先知会柳至,就是他和柳家不和以后,他好好的跑来,柳家的人怎么接待他心里没底。
今天夜里可以不来,换成明天来,但袁训想早解开病人担心是件功德事情,皇后能白天去做客,虽然皇后应该不知道内幕,袁训想也别耽误了,就当天过来。
客厅灯火通明,只有一个人在。
柳至的父亲满面笑容,好似没和袁训生分过,嘘寒问暖:“贤侄来了,外面起夜风没有,你穿得够不够?”
柳至翻眼,把他父亲截住:“您等他是为什么?您请去坐,看他怎么办!”袁训板起脸,和柳至又打眉毛眼睛官司,把眼睛瞪起来。
柳至的父亲怕把袁训气走,又来打圆场:“先看丞相。”
柳至哼一声,把袁训带进去,边走边道:“不赔礼你来做什么!”
袁训更不是好声气:“别烦我!”
一道门帘外停下,柳至手一指,脸寒寒的:“丞相要单独见你,你自己去!”袁训一头扎进去,柳至在外面抱着手臂眼睛看天守着,估计在寻思怎么让袁训一出来就去赔礼道歉。
床上的老人让袁训吃惊。
几年前见到的他,和后来他往袁家去“指点”袁训时,虽老,虽占下风,都还带着一代权臣气势。
今天这个,俨然一把子骨头,瘦得快认不出来。
他嗓子里呼呼的,听上去极不舒服,也说话不易。眼珠子转过来,也带着勉强。
袁训就赶紧先说话:“我来看看您,旧事儿不用记着,我早不记得,我也不会说。”
“外戚,外戚…。难呐,”柳丞相艰难说出。
袁训心酸上来。
他的加寿又长大几岁,离太子妃位置更近,袁训更能理解柳丞相心情。虽不赞同,却理解多上来。
他暗暗的想,难道我数十年后,也是这模样?
不不不,袁训告诫自己,我不能成为他。不能成为上门去告诫别人外戚遭猜忌的那个人。
有些话,本就不应该说。说出来,只能成为自己的心病。
再告诉他自己不会告诉太后,想来他也不信。袁训抬手对天,柳丞相看过来,混浊眼神儿随时会散,让袁训不忍观瞧。
他只看床内锦帐,轻声发誓:“终我一生,不会把你我私谈说出,不会有违此誓!”
“呼…。”一声长长久久的松气声,从柳丞相嗓子眼里逸出。他的面容本来有焦灼,现在渐为安宁。安宁的,他像沉静的就要入睡。
袁训冲出房门,握住柳至肩头:“请太医,快!”
柳至拔腿就走,柳家上下一片忙乱中,袁训和苏先走出门前街道。苏先见袁训总带惆怅,取笑道:“说了什么,把人气到了?”
袁训半天才回:“你说我们到他这个年纪,会不会犯糊涂?”
明月当头照,刚才有的乌云不见,春夜寒,对他们来说算温暖,又今天新搬家,正是开心时候,忽然发这感叹,苏先抬腿就踢:“你好日子先过得糊涂!正大好上进时候,什么老了老了的,你还欠我一个孩子,赶紧生孩子去!”
袁训让骂得咧嘴:“有理。”上马头也不回,直回家去了。
苏先在他背后道:“见到个糊涂人,你就说糊涂话!老了糊涂那事,是我能干出来的!”上马:“他生孩子去了,我也回家生孩子。”
他也打马走了。
…。
宝珠刚打发孩子们睡下,说着他们今天玩得太晚,见自己丈夫进来,抱住自己就往里走,宝珠惊笑推他:“外面中了邪回来的?”
“中邪了!得宝珠来解。”袁训为看病人,是洗过出的门,这就解宝珠衣裳,同她厮闹:“苏先找我要女婿,再不给他,他就杀上门来。”
宝珠不上他当,扳住他面庞:“胡说!你明明去的是柳家!”
袁训泄了气,往床上一伏,有气无力:“那个人,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