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恒沛再擦泪水,道:“是,孙儿以后自当好生照顾姑祖母,让祖父放心安养天年。”南安侯一晒:“我的妹妹不用你管!她自有孙婿照管!”
“是,但大表妹夫不成人,四表妹夫又年少,”
南安侯见他没完没了,打断他:“说了不用你管!我是做什么吃的,早料理好了。姑祖母隔着两代人出去,你只孝敬你的父母亲就是对我尽孝,别的不敢交给你。”
钟恒沛到此,羞愧难当。
倒不是他不孝敬父母亲,而是他由祖父说“不敢交给你”,想到自己以前和南安侯夫人走得很近。
这才是祖父不敢交付的原因吧?
钟恒沛忙说几句:“我自然不敢比祖父,以前也误交恶人……”
“嗯?”南安侯不悦。
这沉着的面庞,才是把钟恒沛彻底打醒。他打个激灵,想祖父一生稳稳挟制住祖母,就前一阵子,也只杀她的奴才,而没有动她,让全家的人知道内幕后,好生佩服。
而自己若才当上世子,就把祖母践踏。固然她有不对,可这件事传出去,别人看自己也就一般。
祖父要想骂祖母,他自己不会骂?
短短的一瞬间,钟恒沛镇静下来,也完全冷静。当下道:“孙儿年幼,蒙祖父不弃,青眼加之,孙儿以后当以祖父之为人行止为准则,当行祖父嘉许之事……”
南安侯耐心听他说完,又笑了:“你大了,以后当行圣人书上教诲,我嘉许的事若有不对,你也不必跟着。”
“是。”钟恒沛应声。
“好了,去告诉你父亲吧,再就叫上你兄弟们,跟我往你姑祖母家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南安侯起来,接过钟恒沛交还的奏折,封好放下,这是准备明天上朝交的。
钟恒沛跟着祖父出来,见雪花更大,天地为之面目更新。雪中,老梅吐芳,老树康健,而前面行走的祖父,虽年老却还筋骨儿拔直,俨然还能挺立三十年模样。
钟恒沛难过上来,祖父满心里爱护自己,奏折上写得清楚,从古人规矩立嫡立长,是丝毫没有糊涂过。
而自己呢,为嫡为长,却乱信祖母的话,以为当世子必要歪门邪道,必要邪魔手段,真真是对不住祖父的心。
这种简单的道理,直到今天钟恒沛才明白。
本来就是你的,何必玩背后手段。
他满怀内疚和惭愧上来,且更尊敬的注视着祖父,跟随他走出院子……
……
十月雪更下过几场,地上铺上一片白,让南来的人惊奇,这么早就下这么大的雪?风送雪到,每每把门窗都撼动时,房中小夫妻旖旎就更如红梅怒放,无处不留香。
宝珠笑盈盈走出房门,红花送上雪衣,主仆往后面来见袁母。才走上台阶,见忠婆迎出来,宝珠和红花先就一乐。
平时都是一身灰色衣裳的忠婆,今天居然难得的是件崭新的老酱紫色袄子,下面又是件墨绿裙子,脸上又涂了粉,还有两朵红色绒花在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染料盘子。
不是大紫,就是大绿。
红花和她熟了,又从来小嘴巴爱说,就歪头笑问:“忠婆婆,家里今天有客会来?”宝珠想真是稀罕,就是不定时的来人看婆婆,衣着都锦绣,神态又过人的高贵,问过袁训,说是宫里出来的人,也没有见过忠婆婆换下她的那件灰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