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自觉地脑子嗡嗡的，脑子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这件事与原先想的不大一样。他也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王承起那话是真真切切听在耳朵里的。可他也做不了其他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卫昭说出来的。
眼看着人已经拖到门口，李二狗已经放弃希望了，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他倒也没觉得命就这么没了多可惜，真要死了，也算是给卫昭报恩了，倒也无悔。只是刚回来没多少日子，与家中团聚时日太短。这一死，也没法给亲人道别，倒是他的遗憾了。
这般想着，眼眶竟红了。可他也有些骨气，不想在那些人跟前落泪。他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心里感伤了一会儿，已经准备去赴死了。此时见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跑了过来，又到了王承起跟前说了两句。
只听王承起吩咐道，“慢着。”
架着李二狗的人便停了下来。
王承起又问道，“外面当真是秦羡？”
管家回道，“确实是秦大统领，老奴不会认错。他说来找自己的属下，叫李二狗。”
王承起看向李二狗，又吩咐人将李二狗给拖了回来，看着他道，“你叫李二狗？”
李二狗点头，“我刚才都和你说了，都是实话。”
王承起开始有些狐疑起来。
他没想到李二狗真的是秦羡麾下的人。那这事秦羡知道吗？
他不该知道，毕竟秦羡与他无仇无怨的。姜善知道王继与他的关系，秦羡知道也不奇怪。秦羡从边境回来这么久了，按理说他知道的话，这事姜善也早就知道了，不会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出现个李二狗和他说这件事。
王承起分析之下，觉得这倒不像是李二狗和秦羡商量好过来骗他的。
心腹上前道，“老爷，这件事可大可小，还得仔细去查。他的话，属下去求证便好，若他说的是假话，日后也不怕寻不到机会除了他。可他若现在说的是实话，他还算有功劳了。且他又是秦大统领身边的人，老爷犯不着此时和秦大统领闹翻。”
王承起仔细斟酌了一下，道，“先将人带下去，我先听听秦羡他说什么。”
心腹领命，便命人将李二狗先带下去了。
王承起拂了一下衣摆，在椅子上坐下，又拢了一下衣袖，这才吩咐管家将秦羡给请了进来。
秦羡大步走来，王承起起身笑着迎道，“什么风竟把大统领给吹过来了？”
秦羡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属下有个人，今日告了假出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却不曾回去。我一问，才知道他来了王大人的府上。他是个愣头青，怕他言语之间会得罪了王大人。我正好要回军中，想将他一起带回去。”
王承起招呼他坐下，又吩咐人沏茶，这才笑道，“这等小事，秦大统领也专门跑一趟。你这属下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大统领可知道所为何事？”
秦羡道，“倒也不知道。他从边境回来，在他乡奔波多年，回来之后便要从军。我见他是个苗子，便收了。”
王承起道，“大统领当真不知道？”
秦羡偏头看他，沉声问道，“王大人是在怀疑我什么？”
王承起忙道，“没有的事。人的确在我府上，只是我与他素未谋面，便不解他为什么来找我。大统领说他是你的手下，我这才问起来了。大统领一言九鼎，既然说不知道，那一定是不知道的。”
有丫鬟将茶水奉上，秦羡也不端，直接问道，“既然人在你府上，若是没有说什么得罪王大人的话，那我就将人带回去了。”
王承起道，“大统领喝茶。有件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冒冒失失的进来，我府上的人不认识他，以为是个毛贼，对他动了手。但大统领放心，伤得不重。这完全是个误会，那位二狗兄弟的医药费，我一定负责，还请大统领能海涵。”
秦羡道，“他是个军人，受些皮肉伤也不碍事。我军中有军医，不必劳烦王大人。他来找王大人，的确是他冒失在先。”
王承起笑了笑，“大统领真是度量大，难怪皇上如此器重你。”说完，便对着门外道，“将人带上来吧。”
很快有人将李二狗扶着过来。
李二狗的确只是些皮肉伤，缓了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了。
他进来，见到秦羡，一下子情绪便有些激动。
秦羡给他一个眼神，李二狗便克制住，只站在那里，神情木木的。
秦羡起身，道，“人既然已经来了，我也不便打扰，还要赶回军中。”
王承起起身，“那我就不远送了。”
秦羡拱手，“告辞。”
秦羡与李二狗一同出了侯府。李二狗一出来，看着秦羡，便落下泪来，道，“今日多谢大统领了，我还以为要死在里头了。”
秦羡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二狗便用衣袖擦了眼泪，擦了鼻涕，说道，“属下知道错了。”
秦羡道，“你回去吧。”
李二狗愣愣，“大统领不去军中吗？”
秦羡道，“她的马车就在附近，你一人回去。她日后若与你见面问起，不必提起我来过一事。”
李二狗点头，“属下知道了，那属下这就走了。”
秦羡见李二狗离开，这才往大统领府而去。
卫昭的马车离着侯府一条街，那是李二狗回军中的必经之路。
她在马车上等的有些着急。时间越晚，都等不到李二狗出来，卫昭就越担心。她握紧了拳头，担心李二狗因为自己出事。可她自认为，交代给李二狗的话已经是十分周全。莫不是王承起那只老狐狸还是不肯相信李二狗？
若是李二狗再不出来，那她只好出马。她不能让李二狗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卫昭这么做好了打算，突然见到李二狗走过去。
卫昭心中一喜，他总算是出来了。想过去问他，但又想着当时与李二狗已经商议好了不见面。王承起兴许会派人跟着李二狗。
卫昭便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只在马车中，利用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李二狗往前走。
他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便证明他的话在王承起那里起作用了。卫昭心情大好，吩咐车夫，“劳烦小哥在街角处将我放下。”
既然出来了，卫昭便想着顺道去看看绾绾和凤隐。
侯府内，王承起在正厅之中若有所思。
心腹道，“老爷打算怎么办？”
王承起道，“秦羡那意思，应当不知道李二狗今天来说的事情。若是他派过来的，他没必要自己找上门来。”
心腹点头，“属下也觉得是这样。只是那李二狗的意思，是有人提前过去将小少爷给杀了，这事还得细查。”
王承起脸色阴沉，吩咐道，“你先派一拨人去边境，调查李二狗的身份是否属实，还有，王继死的具体时间，以及当时给他验尸的仵作，都要给我找出来。这件事的任何疑点，都不要放过。”
心腹领命。
王承起迟疑片刻，又道，“再去宫里查一查，那段时日，皇后身边可有人员调动。”
心腹一惊，道，“老爷怀疑此事和皇后有关？”
王承起道，“先去查。”
心腹领命，“是！”
——
皇宫内，陆昂进宫匆匆面圣。
姜善听了陆昂的话，微微一惊，“那人当真是了空大师？”
陆昂点头，“微臣已经求证。”
姜善道，“那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陆昂道，“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看尸体状态，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陆昂又补充道，“而且上次小蝶的事情，也有了一些进展。微臣按照皇上的旨意，调查了小蝶的事情。她一开始是在太子东宫，后来有孕之后，便突然失踪了。微臣查到，她那段时间一直都在桃花庵的后山上住着，而那照应她的人便是了空大师。可是微臣派人去她的老家。等人到时，她的爹娘带着她的一个弟弟已经举家搬走了。据旁边的邻居说他们像是突然发了财，说是去别处过好日子去了。女儿死于非命，一家人竟欢喜的搬走了。而且微臣仔细问了，小蝶的爹娘与了空大师其实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看来当时她爹娘的证词存在很大的问题。”
姜善凝眉道，“这件事摆明是有人想动太子，可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小小的桃花庵，竟有些不简单。陆昂，你速速带人去桃花庵调查，朕觉得这桃花庵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