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拿出一个钱袋,递给男子,说道:“这点钱,你先拿着。”
男子看钱袋沉甸甸的,就知道里面装着不少的钱,连忙摆手拒绝,连连说道:“王妃,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小的不能要这钱。”
看到男子不愿意接受,苏乔直接就将钱袋塞进男子的怀里,不用拒绝地说道:“你为沐家军付出了一辈子,怎么能说是没有功劳呢?”
一旁的王浦早就看不下去了,无奈自己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钱,现在看见苏乔将钱给男子,就跟着劝道:“你就收下吧,这是沐王妃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辜负了。”
“谢谢沐王妃!谢谢沐王妃!”男子本为硬汉,现在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感激得痛哭流涕“沐王府大恩大德,小的永世难忘!”
苏乔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煽情的一幕的,她是一个软心肠的人,一看见这种场景就会被情绪所感染。不过,苏乔此时没有被感动到,而是被男子的哭声所震撼到。以至于当苏乔离开贫民窟,回到郡衙的时候依旧在想,这些死忠之士存在的意义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帮助沐家军吗?那样的话,有的死忠之士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只能白白地终老他乡,埋骨异土。
郡衙里巡逻的士兵看起来少了不少,应该多数都被派到城楼上了。少了许多监视,苏乔倒也乐得自在,至少没有那么提心吊胆。
当天夜里,建宁城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波。四处都在传救苦救难的沐王妃来了建宁,百姓们都非常激动,甚至在自发地阻止起来,堵在街上进行抗议,要求官府把粮食还给他们。
抗议是在晚上进行的。纵使建宁正在实行宵禁,但是许多百姓认为黑灯瞎火的,反正禁军也看不清楚自己是谁,就跟着大流一起前去抗议,万一真的把粮食要回来了,那就非常好了。要是一旦禁军抓人,直接跑就是了。
对于街上发生的这一幕,苏乔是不知道的。此刻的苏乔,正在屋中与周公相会。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苏乔这声音所惊醒。来到建宁之后,苏乔一直就保持着高度警惕,就连睡觉都一样。
“谁?”苏乔翻身做起来,披上外衣,警惕地问道。
“下官单婴,王妃,下官有要事要与你商议。”单婴在门外回答,听语气像是非常着急的样子。
苏乔猜测今晚或者是明天,肯定会有大事发生。既然现在单婴大半夜的来找自己,那肯定就是事情发生了。苏乔连忙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单婴说道:“快请进。”
单婴也不客气,跨过门槛,就将房门关上,随后对苏乔说道:“现在外面谣言四起,说王妃已经来了建宁,此刻百姓正在堵在郡衙门外,看样子,事情闹得不小。百姓的情绪已经被煽动起来,现在只剩下建宁的地方官。如果能说服建宁的地方官临阵反戈,拿下建宁将会易如反掌!”
百姓闹事,这是在预料中的事,也是让地方军反戈的重要前提。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如何保证苏乔的安全。没有多久,张潜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要是还没有很好的应对方法,苏乔很可能就会处在危难的境地。
“王妃,你可有什么打算?”单婴见苏乔没有跟自己搭话,就出声问道。
苏乔现在正在想怎么熬过这两天。按照计划,赵沐的大军还有两天的时间就会到达建宁。在这段时间里,苏乔必须要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乔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那就干脆放手一搏,是生是死,就看造化了。
“臣定当护王妃周全!”单婴行礼,像是表明决心般对苏乔说道。
今天晚上,注定非常不平凡。百姓聚众围堵郡衙,因为有了之前禁军伤人的事件的教训,张潜急得是焦头烂额,最后还是用了非常强硬的手段,直接将百姓冲散。虽然有一些百姓受了些轻伤,但总比好过让矛盾激化开来。
一晚上的忙碌让张潜感觉到有些疲惫,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又没有办法休息。万一沐家军再次进攻建宁,张潜要随时准备去督战。
疲惫的张潜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关注什么谣传,现在听到手底下的人跟自己汇报,一时大惊:“你说什么?沐王妃来建宁了?”
报告的人弯着腰,确切的说:“小的不确定,这只是民间的传言。”
“无风不起浪,你先下去吧。”
张潜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沉思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建宁都封锁了城门,要想进来只有得到允许禁军才会放行,而放行只有单婴和张潜自己能做这个决定。这就说明有两种情况,要么苏乔来建宁的消息只是谣传,要么就是单婴把人给放进来了。
想到这一点,张潜就想到了化名为乔苏的苏乔。
“乔苏?苏乔?”张潜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若是这样......”
张潜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乔苏到底是不是苏乔,只要去试一试便能知道。
天刚蒙蒙亮之时,张潜就从自己的住处骑着马,匆忙往郡衙赶去。张潜并不确定乔苏是否是苏乔,现在单婴正在为自己征粮,要是搞错了,那就太得罪人了,所以张潜并没有带上禁军,只是孤身一人前往。
郡衙现在冷冷清清,那些在这里看守的禁军大都去了城楼,就连许多衙役都去城楼上协助守城。
张潜非常快速地在郡衙当中走着,没有多久就来到了书房门口。张潜没有敲门,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书房中只有单婴一人,他现在正在观看报告昨天百姓闹事的公文。一看到张潜直接闯了进来,顿时脸色就黑了下去,沉声问道:“张将军此举是否有些鲁莽?”
听到这话,张潜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刚一见面就在气势上落了下乘。不过,张潜直接将单婴的话题略去过,故作焦急地说道:“本将是有要紧事要与单大人商议。”
“哦?”单婴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好奇地问道,“本官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张将军可以不顾礼数?”
张潜觉得非常尴尬,但是还是厚起脸皮,脸色凝重地说道:“本将听说,沐王妃来建宁了,不知单大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单婴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少,但是表面上还是非常沉着冷静,点点头,说道:“此事本官略有耳闻,不过是民间传言罢了。”
“只是传言吗?”张潜冷笑着,笑起来仿佛就像是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说道,“建宁城门紧闭,只有你我才能下令放人进来。我记得,单大人好像有个叫乔苏的堂弟就是最近入的城吧?”
“舍弟确实是前几日才进的城。”单婴心里越是紧张,表面就是越是镇静,不慌不忙地问道,“那又如何?”
张潜走到案桌前坐下,一手拿过一张纸,一手拿起一支笔,随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乔苏二字。张潜将纸拿起来,展示给单婴观看,说道:“这两个字从右往左读是乔苏,可是从左往右读,那可就是苏乔了。单大人,这可是太巧了吧?”
单婴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随后又立即恢复正常。这可以说是当初苏乔在进城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留下了这么一个破绽。单婴脑袋飞速运转,只是一霎那,单婴就拍案而起,怒斥道:“是谁向将军挑拨离间,此人其心可诛!”
“单大人,你先别激动,本将又没说你堂弟就是苏乔。”张潜看见单婴的这个反应,就觉得非常有可能自己接近了事实的真相,笑着说道,“不过此事,确实是太过巧合了。”
单婴将张潜手上的纸抓过来,撕扯成碎片,狠狠地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堂弟就是苏乔?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舍弟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会是沐王妃?”
一听到这个回答,张潜有些懵了。对啊,他堂弟可是一个男人,怎么会是苏乔呢?张潜就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了,骤起眉头,紧盯着单婴,说道:“单大人,不是本将怀疑你,此事关系重大,本将不得不小心行事。大人的堂弟姓名恰好叫乔苏,又恰好是这几日才进的城,这实在是不得不引起人的怀疑了。”
单婴看见张潜神色的变化,料定自己应该能够暂时说服他,于是继续说道:“张将军,这是沐家军的离间之计。就连将军都不知道苏乔来了建宁,百姓又是如何得知的?建宁城中肯定有赵沐的细作,故意在此事上做文章,利用舍弟的姓名来离间你我。试想一下,要是你我不和,建宁将会发生多大的混乱?况且苏乔为什么要冒着被抓的风险潜进建宁来,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赵沐这一手,可真是一个阴狠的计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