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丫鬟,之前被我打发到外庄,她亲眼见到大伯和户部尚书见过面,并且收下户部尚书众多财物。”
谢梁浅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知林博远,掩下前世因果,几乎一字不落,同时将宁哥儿已经平安回来的消息一并告知,最后,谢梁浅呼了口气,爆出令人震惊之语,“若大表哥想问我为何会对大伯如此淡漠,除了往日他对我感情疏离外,更重要的是,他纵容他的夫人对我下手!”
“这是什么意思?”林博远神色发冷,语气含着严肃,眼底泛着关切,谢梁浅直视他的目光,一股久违被人关心的感觉涌上,眼眶骤红,低声道:“大伯母,买通马贼想要截杀我!”
“那个贱婆娘!”林博文勃然大怒,俊朗的脸布满煞气,咬着牙问道:“她伤到你哪里?她在哪?我去打死她!”
“阿娟!”谢梁浅知道林博文性子急,慌忙将他拉住,摇头道:“此事不用你来,大伯母欠我的不止这一遭,那群马贼已经被我拿下,等祖母回来,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林博文被拉住心中委实不甘,双手骤然握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的瞪着她,恼怒道:“除了这些,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若知道,一早就将他谢府的门踹开,把你带走!”
林博文一字一句声声落下,谢梁浅浑身发怔,手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被慕容氏和谢南絮以及林萧逸等人欺辱的过往浮上眼前,谢梁浅目光落在林博文恼怒的脸上,不知不觉脸上溢满了泪,膝盖渐渐撑不住身子,忽然蹲在地上,哽咽道:“我...我以为,我只有自己!”
“傻丫头,你怎么会只有自己!你把我和大哥放在哪里!”林博文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只觉得这话戳着心窝子,恨不能把她拉起来呵斥甚至揍一顿,手伸出去,到底还是心软,嘴巴一瘪,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咬着牙生生忍住了眼泪。
林博远静静的看着地上哭成一团的谢梁浅,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然而握着茶杯的手却不断使劲,直到青筋跳动。
他本还想问谢梁浅一个官府小姐怎么会和市井之人有了交集,他原以为谢梁浅被带坏,品行不佳,但现在看来,她说的委屈只有这些,暗地里的委屈还不知有多少,若非有这群人替她帮衬,只怕她的小命都已经难保!
茶杯轻轻地放在桌面,林博远彻底放下了最后的犹豫,宽厚的手将谢梁浅从地上拉起来,温声道:“我带你去见姑父!”
“嗯!”谢梁浅重重点头,脸上哭的通红,手一直紧紧抓着林博文的衣袖,就像是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谢梁浅的小动作逃不过林博远的眼睛,曾经娇俏可爱肆意潇洒的表妹如今完全失去安全感,现在她的样子比起前几日在圆通寺给他带来的冲击更大。
他曾经发过誓会保护好的妹妹,如今,被谢府折磨成如今这个样子,而他一无所知!
沉重,冷寂,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林博远招来小厮,将谢梁浅带到安平侯府,没有告知任何人,直接带着她从后院去了谢延机的院子。
“咳咳。”
谢延机沉闷的咳嗽声伴随着草药味弥漫这个院子,谢梁浅抬脚踏了进去,目光落在谢延机坐在床上狼狈的身影上,咬紧了下唇。
“是博远吗?”听到声音,谢延机虚弱的开口,“你不必来劝我,那些事我已经算了,等我养好伤回去,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大伯除了想要杀你,还差点害死宁哥儿,你可以算了,宁哥儿的生死,你也算了吗?”
谢梁浅沙哑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响在身后,谢延机愣住,匆忙回头,惊讶道:“浅儿?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原来我的父亲这般宽容,不但可以原谅想要杀了自己的凶手,还可以原谅想要杀了亲生儿子的凶手?”谢梁浅偏着头,躲闪谢延机伸来的手,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眼泪一颗颗的从眼眶往下掉,谢梁浅想到前世谢延机如何入狱,又如何在牢里吃尽苦头,从牢里放出来后,身上又是什么样的血腥惨状!
被大伯欺辱至此,父亲竟一字不发,就为了那可笑的谢府亲情?
谢延机没想到谢梁浅会来这里,更没想到谢梁浅会知道这些事,脸色有些惨白,往日的霸凛也在这几日被磨的消极,颤声道:“大哥许是只想让我受伤,应当不是有意!”
“清风说了,宁哥儿已经平安,他...”
谢延机话还没说完,被谢梁浅一把打断,“宁哥儿平安?若没有安和郡王,若没有上天相助,你以为宁哥儿会平安?你以为那般忌惮父亲的大伯会放过安哥儿?”
“父亲,你为了谢府的和睦,原谅大伯想要杀害你的歹毒心肠,那你是不是也要为了谢府的和睦,原谅大伯想要杀宁哥儿的冷血,大伯母买通马贼想要截杀我的狠心,甚至...”谢梁浅深吸口气,冲到谢延机面前,将满桌子的药碗悉数砸在地上,一字一句问道:“为了谢府的和睦,原谅谢府谋杀娘亲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