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本女孩显然已经不是徐志摩笔下那副羞答答的模样,或许还有一低头的温柔,但早已不见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江川看着真衣湿润的大眼睛,看了很久,想了很多。
宫泽理惠般的脸很漂亮,五官紧凑,表情传神。
还太年轻,有点婴儿肥,梨花带雨令人心动。
最后他道:“凭什么不相信,我相信。”
真衣在绝大多数事情上比普通人具有更大的主动权,大小姐说喜欢谁就喜欢谁,给多大脸才需要委曲求全,不喜欢非说喜欢。
不过看得出她还是有些局促紧张,一直在强自镇定:“这与我们之前的约定无关。”
江川点点头:“我明白。”
“您明白什么?”
“现在我们是非常亲密的朋友,肝胆相照,没有过去那些蝇营狗苟的利益算计了。”
是朋友就不会互相利用,帮忙是义不容辞。
《热血高校》改编成轻小说《坊屋春道在干什么,有没有空,来救我好吗?》,也算是一语成谶。
真衣把江川的胳膊搂紧了点,明显又鼓了股勇气才问:“那您喜欢我吗?”
然后大眼睛盯着江川,一眨也不眨。
平时拍眼部特写,需要打光提亮,很多演员坚持不了多久。
来往的车灯将真衣的眼睛打得亮晶晶,或许有些忘我,她竟然真的好久都没眨眼。
看来不是在演戏。
江川这半年的感情经历有些渣,不过因为身份变来变去的原因,也算情有可原。
现在真衣提出的问题很关键,他的回答将证明他的人品。
真衣情绪还是不太稳,江川的沉默有些令人煎熬,于是她的眼中渐渐又泛起了泪光。
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
楚楚可怜。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同样有无助的一面,爹不亲妈不爱,其实也挺辛苦。
“喜欢,当然喜欢。”
江川说得很干脆。
真衣努力眨眼控制着泪水,抿嘴点点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接下去该做什么。
她已经搂着胳膊好一会了,江川知道该做什么,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姿势有点帅。
真衣长长舒了口气。
然后两人很自然就靠在布加迪上热吻起来。
“我不太会,”真衣呼吸有些紊乱:“之前没有吻过……”
曰本人喜欢道歉,倒是一直没变过。
江川明白,大小姐原本就没几个人吻得起。
最后两人深深地拥抱了很久。
江川没功夫考虑人品问题,没事少扯那个,有个屁用,看着一个女孩在冷风里泪眼婆娑,忍心不安慰吗?
人不能残忍,这么漂亮的女孩,没人喜欢怎么行。
江川想起三浦的一句话:“男人要么死自己手里,要么死女人身上,反正都是个死。”
那就死而无憾好了。
送江川回家的路上,真衣心情不错:“刚才您说的计算方式才是正确的,应该按照当年的信托合约执行,先把累计收益算出来,既然受托资产弄没了,再按照目前市价赔偿,并承担相应的税金。”
“这样一来小野寺家的资产利滚利就差不多五、六百亿,加上税金可就上千亿了,这么一大笔钱,我应该和你父亲面谈吧?”
这比小林义远计划的支出金额高出五六倍,相当于七十亿人民币、十亿美元,看着就有点让人吃不消。
小野寺家那点资产在五十年间涨了二、三十倍,凭什么?
然而土地和艺术品的涨幅差不多就是如此,五十年后涨百分之五,就等于当年价格翻倍,什么都扛不住岁月变迁。
所以瑞士银行不肯兑付二战前犹太人存款的行径也就不难理解了,犹太人原本就出了名的爱存钱,在瑞士不知存了多少钱,几十年算下来利息金额就让人受不了,兑现个屁,宁可当着全世界的面不要脸赖账。
“先别急着见面谈,”真衣吃里扒外的劲头很足:“我先和父亲通气,等他想和您面谈时再说,没必要主动要求见他。”
“好,不用着急。”
真衣的话有道理,这种事谁沉不住气谁吃亏,不过看着车窗外的华丽灯光,江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事同样拖足够久了,小林银行未必就比瑞士银行更要脸,别特么一看要付这么多钱,也干脆赖账吧?”
这当然有可能,而且越想越可能。
江川甚至对真衣狐疑起来。
刚才见面时明显已经无精打采,还说了些丧气话,认为自己被爷爷爸爸的花招打败了,怎么一听江川把价值算翻了好几倍,反而来精神了?
真衣是了解自己家人什么德性的,是否意识到这事将复杂化,于是来了精神?
虽然以后不再蝇营狗苟算计、讲交情讲感情的话言犹在耳,可这事不能不令人怀疑。
江川凭刚才的真实感受,并不怀疑真衣的感情,她这样的人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在一件不是很靠谱的事情上真搭上自己,这很荒谬,完全犯不上。
只能说人是复杂的,她的确喜欢江川,信托问题狮子大开口也够狠够帅,让她看到了某种希望,于是更加情窦大开。
江川的想法也复杂起来,别闹来闹去闹得鸡飞蛋打,他干脆挑明了:“我有不太好的预感,你爷爷和父亲可能会变卦,这笔支出太大了,还不如赖账。”
真衣闻言并没太意外,沉默了一会才说:“他们都是优秀的银行家,做事谨慎严密,我想应该有几套算账方案,如果总支出达到千亿级别,的确不太容易松口。”
她看了眼江川:“不过想赖账恐怕也不容易。”
小野寺家的这笔信托无疑是特例,小松市被撤销,整个被并入北九州成了一个区,农田成闹市,不然也没可能涨价这么狠。
就像真衣说的,小林征一郎和小林义远一定设想了几种可能性,江川的算账方式是最极端的一种,按他们算的一百八十亿咬咬牙也就付了,几百上千亿那可就有问题了。
江川擅长代入角色,把自己当作真衣的爷爷、爸爸,算来算去也不愿意付这笔钱,除非谈出一个大家都接受的价格。
“放心吧,”真衣车开得很稳,目光又变得坚定:“我会和他们认真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