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啊,听说就是住在蟠龙桥附近的山上。陆公子想去见她到山下一问就知道了。”有知情人说道。陆游听了,记在心上。吃过饭后,陆游独自一人来到蟠龙山,向村民打听到肖氏父女的住址后,便直奔肖氏父女所住的蟠龙洞。
到了蟠龙洞,连唤数声,“有人在家吗?”竟无人回应。他沉吟片刻,信步走进洞中,原来惠仙父女并未在洞里。陆游四下环顾,见一块大石上放着笔墨纸砚,便铺纸提笔,写道:“为龙意蟠,洞府未然,不留空下,重见英山,求深何在,女才知返,姑怅去贤。”署上姓名,然后回身走了。
陆游刚走不久,惠仙父女打柴回来。贾惠仙一看大石头上竟然多了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陆游留下的,惊喜万分。“爹爹,你快来看,这是陆游留下的。可惜我们下午出去了,要不然就见到他了。”
肖父一听,也赶紧过来看陆游留下的纸条。“这是写的什么啊?文不成文,诗不是诗的。”肖父看着陆游那文字,训斥女儿道:“我说要你不要乱说话,你偏不听。你看,现在惹出麻烦来了吧!”
“这有什么麻烦啊。陆公子如果想要找我们的麻烦的话,跟官府一说,现在就有衙役请我进衙门了,哪会要他亲自来跑一趟,还给我们留下纸条啊。我看他八成是听说后想来问我一个究竟的。这纸条上除了署名外,一共是二十八个字,想必是一首七言诗吧。”
肖父听惠仙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这两人经一番琢磨,方破解出这是一首七言诗:重返蟠龙为求贤,未见惠仙意怅然。才女不知何处去,空留洞府在深山。
陆游回到县城的住所,苦思冥想,仍未想出是哪个字不妥。心中暗自忖道:“我这回可是要进京城赶考的,没想到这儿竟被一女子给难住了。”当晚竟是一夜没睡。算算时间还来得及,决意问个究竟。于是,第二天早晨天刚亮,竟踏露又来到蟠龙洞。惠仙父女听见招呼,忙将他请进洞中。稍事寒暄,陆游直言向惠仙求教,请她指出对联中哪一字不妥。
惠仙含羞笑道:“大人,奴家乃山野村女,本不敢妄评大人之作。承蒙大人不弃,光临寒舍。我这就斗胆直言了。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大人指教。”然后侃侃说道,“大人的上联‘桥锁蟠龙,阴雨千缕翠’无懈可击;不过,下联中‘林栖鸣凤,晓日一片红’若改为‘一声红’岂不更妙?凤凰叫而旭日升,有声有色。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陆游听罢,沉吟片刻后,连声赞道:“妙,妙,妙,好个‘一声红’!真是一字师也。”“大人过奖了,小女子怎能敢当大人的老师?”惠仙听得陆游的称赞,不禁骄羞万千。
陆游这才注意到惠仙的长相,只见她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更加要命的是她那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性感中带点小憨厚,像极了唐婉,不禁有些呆了。
肖父问道:“陆公子此番是要往哪儿去啊?”陆游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回答道:“不瞒二位,我这次是要上京城参加锁厅试的。”
“陆公子年轻有为,声名早就传遍天下。区区一锁厅试,应该是难不倒公子的。金榜夺魁应该是铁稳的。只是你怎么身边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啊?”肖父问道。
肖父的问题让陆游想起了自己干过的荒唐事,他不好如实回答自己囊中羞涩,只得随口回应道:“这京城我也是去过的,挺熟悉的。上一回会试的时候,本来已经中榜了的,只因为当年岳元帅一案得罪了秦桧一党,又名落孙三。从此无意功名。这一回,若不是知府大人跟我说这次的主考大人考官是陈之茂,非常的正直无私,我可能也不会去参加。就是参加了也没用啊,中不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凭你的才能,金榜题名应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如今这奸臣当道,很多有才华的人都被埋没了。”肖父顿了顿,话题一转,又说道:“我家小女一向仰慕公子才华,恰好公子身边也没有一个服侍的下人,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她在你身边服侍吧。陆公子可愿意?”
陆游一听,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美事,“我倒是愿意,只是不知道惠仙愿意否?”只见惠仙含羞地点了点头。“你们二人都答应了,那我也从此了却了一桩心事。惠仙,你一路上可要小心侍候陆公子,不得偷懒。”肖父笑着说道。“爹,我知道了。”惠仙腼腆地说道。三人又聊了会儿,陆游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阵,一看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启程上路。惠仙也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衣物,依依不舍地告别父亲,随陆游共赴京城。
陆游与惠仙一道来到京城西湖旁边的悦来客栈。悦来客栈临近贡院,是前来应试的学子们的首选。“老板,还有房间吗?请给我来两间。”陆游一进门就问道。店家抬了抬头,看了陆游一眼,“你也是来赶考的吧?”陆游点了点头。
“这些天来应试的客官特别多,天字号与地字号的房间都住满了,只有人字号还剩下最后两间,客官你要吗?”
“要的,我也懒得再去找了。”陆游一听还有最后两间,立刻定了下来。“哦,请先交五两纹银的押金。”店家道。陆游从身上掏出五两纹银,交了押金。店家朝小二喊道:“快带这二位客官上房休息。”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店家,请给我来间房间。”“呵呵,最后的两家已经让我给订了,公子还是到另外的客栈去看看吧。”陆游笑着替店家回应道。
“哎哟,我怎么这么背呢!我都找了几家客栈了,都住满了。店家,我是来应试的,要住一个来月的,你能不能再帮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那些只是暂时住的客官给我腾一间吧!”来人央求道。
“呵呵,你去打听打听,来我这店的,哪个不是来应试的?都是长住的客官。”店家笑着回应道。
“店家,我实在不想再找了。麻烦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来人再三说着好话。“你看看我,带着这么多的行李。我对房间也没有什么挑剔的,只要有个栖身的地方能住就行。”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儿有一间库房,里面还有一张床,你若是不嫌弃,就住那儿吧。只是你得多交些押金。房价我可以给你打半折。里面的东西,你都不能动我的,少了你得赔我。”店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那个自然。店家请放心好了,我们都是读书人,别人的东西是万万不会去动的。”来人一听还有个地方可住,也不管什么条件了,一口气就应了下来。
离西湖不远的贡院大门,在中秋节的前十天已经落锁。这是当时的规矩:参加考试的人,都要锁在厅上,通过各个考试项目。陆游坐在自己的号房内,安心答题。每一场考试,他都是胸有成竹,试卷一下来,挥笔就答。
主考官陈之茂走过陆游身边,看了看他的几道答题,不住地颔首,他发现这个叫陆游的青年,果然才学惊人,便微笑着走开了。朝廷举行锁厅试,不就是为能替朝廷选拔这些有学之才吗?他心中暗暗断定此人一定能在这次锁厅试中脱颖而出。
他丝毫没想到,此番礼部之试的舞弊之甚,令人震惊。弥封的试卷竟被违制拆开;有人逾墙报信,这更是空前绝后之举。为的就是因为这次考试中有一个人,那就是秦桧的长孙 --秦埙。每场考试的题目一出来,就迅速有人将考场外做好的答案通过考官魏师逊递进秦埙的号房来。
十天的考试一转眼就过去了,考生们都陆续走出了考场。主考陈之茂阅完卷子,挑出最好的几份,准备当众启封。忽然,考官魏师逊走了进来。陈之茂说:“陈大人,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几篇文章,哪一个的写得最好?我最是看中这一位的,你也过来参考参考。”
魏师逊不动声色地过来看了一眼,这陈之茂居然选的不是秦埙的,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就悄悄说道:“陈大人!这阅卷的事,先放到一边,我们明天再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快要富贵了!”
陈之茂被他这话弄得是莫名其妙。“魏大人,你是不是想富贵想疯了啊?大白天的,做的什么黄粱美梦?”魏师逊一见陈之茂发愣的样子,便笑着用手指指窗外。
陈之茂抬眼望去,只见庭前站着一位少年,看去不过十六七岁,却穿着紫色朝服,闪闪的佩鱼袋悬在腰间。 “怎么,这孩子年纪轻轻却已做到三品高官啦?”陈之茂问。 “那是九年前,当今皇帝亲自到太师家里,赐给他的。”魏师逊谄媚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啊,就是秦太师的长孙 --秦埙。”
“原来是秦桧的孙子!”陈之茂一听,马上恍然大悟。然而又有疑问在心中,“既然都已经做了大官,何必还要来参加这锁厅试?” “太师府来人示意,要秦埙得个‘状元及第’,你我的前程都好说……” 陈之茂一听,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叫他先回去吧。” 魏师逊冷不防地碰了一个软钉子,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魏师逊走了出去,秦埙便迎了上去,问道:“魏大人,这陈大人怎么说的?他答应了吗?”“这个老狐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我刚进去的时候,他拿了别人的一份卷子,跟我说他看中了那一位的,我瞅了一眼,不是你的。”
“行,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跟我爷爷说的。麻烦魏大人了。” 秦埙道。
“没有,能为公子效劳,那是我莫大的荣幸,还望公子将来在太师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魏师逊谄媚地说道,一副奴才的嘴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