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来到清晨。
李敬守在家里，等待无书传来消息之余，没事自己找了个手机游戏消遣。
没辙。
不消遣，他也没其他事情可以干。
白鹰那边什么状况，他懒得关注。
就算关注了，也只能看到跨国新闻播报。
西边的新闻。
懂的都懂。
你能看到的, 永远是他们希望你看到的。
即便是自己直接访问外网，也只有把握好事情刚出的时间段才能看到真消息。
眼见天色已亮，无书没来消息，李敬起身走进厨房着手料理早餐。
客房里，柳思思跟小碍折腾了三个多小时仍还正闹腾着，不时有前者银铃般的笑声与后者带着哭腔的话音响起。
瞧这样子, 一时半会应该还闹腾不完。
折腾完了，也该到早点时间了。
刚在厨房里忙上，李敬察觉裤兜里手机震了一震，眉头轻挑。
这大清早的时间，应该是无书来消息了？
随手摸出手机。
果然是无书发来的讯息。
点开信息，李敬发现里面是无书发来的一份清单。
其中罗列了诸多生物科技相关用品的交易，不仅明确标注了收货地点，更还标注了收货时间及收货人的外貌特征。
除此以外，清单中还有一部分江海本土不曾有在售，在白鹰本土却不难买的灵物得到了罗列。
无书这一波，当真讲究。
单手料理着早餐，李敬粗略扫过一眼。
名单人数，总计有大约接近三千人。
这数量，不得不说有点大。
转手将清单发送到小碍本体上，李敬编辑消息。
“小碍，将这批清单筛选一下，通过收货时间与地点查询临近监控，核实收货人具体身份。凡是外籍人士一律统计出来, 调取江海市出入境记录看看有没人是在最近一周里到来江海，着重确认他们的出入境记录中有无修改痕迹。”
消息发送，小碍秒回。
“明白。”
跟柳思思捏人闹腾, 并不影响小碍操作本体与超算。
多线程操作，对作为人工智能的她而言只是小意思。
超算里面，更有她的分身在。
下达过明确指令，无需小碍亲自上阵也可完成基本操作。
且事实上。
自从有了超算可以使用，很多事小碍都是让分身去完成。
她自身精力，主要是集中在时刻监控暗网黑市的交易动向上，免得错漏细节导致应变不及时。
……
差不多是半小时的样子，李敬料理完了早餐。
吃食刚送上桌摆上，始终禁闭着的客房门忽然打开。
察觉动静，李敬下意识抬眼。
随之。
一名唇红齿白的妙龄少女嘴角含笑走出，柳思思跟在其身后。
李敬见状挑眉。
柳思思这“手艺”，没的讲。
妙龄少女的脸蛋，简直就是小碍虚拟形象完成了实体化，纸片人走到了现实世界里。
正惊叹着，走出客房没几步的小碍忽然脚下一崴，原本满是自信笑容的小脸顷刻间花容失色。
“啊！”
一声惨哼。
伴随着“砰”的一声，小碍来了个平地摔。
“……”
李敬。
“……”
跟在其身后的柳思思。
这画风突变, 两人都没想到。
地上, 小碍脸朝下趴了一会, 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
接着,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仿佛啥也没发生过一样望向餐桌前穿着围裙的李敬。
“主人，我好了。”
“emmm……”
李敬眨眼，而后点头。
“不错。”
眼前这状况，他完全不知该从哪开始吐槽。
后面柳思思则是逮着小碍上下检查了一番。
忙活了将近四个小时，可把算小碍捏得有模有样了。
本想跟李敬邀功一番，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碍就来了个平地摔。
这一下，可别给摔破相了。
柳思思这忧心，其实完全没必要。
小碍体表的仿生灵物塑形性极强，且在定型后存在记忆性，只要不是承受太过强烈的冲击不会轻易变形。
单纯来上一個平地摔，不至于让她四个多小时的努力白费。
不过毕竟是自己亲手捏出来的，柳思思不放心。
再三确认过小碍没把脸给摔歪，她笑着望向李敬。
“一会吃过早餐我跟小碍上街去，给她买点合身的衣服。”
“好。”
李敬应声。
既然有了身体，那当然是要衣服的。
小碍本身也是女性人格。
从其平时很喜欢变换虚拟形象的衣着就可知晓，她对外表挺在意。
柳思思要带小碍上街，也无伤大雅。
毕竟小碍现在这样子，若非是知情者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拥有人格的她，没那么容易被看出纰漏。
……
有了可以被操控的身体，对小碍而言很是新鲜。
与李敬打过照面。
她在客厅里四处走动，东瞧瞧西瞅瞅，没事到处摸上一下。
对此，李敬很是满意。
环境，小碍是该熟悉熟悉。
之后家务都她包了，不熟悉家里的环境怎么行？
任由小碍自己在屋里溜达着，李敬招呼柳思思一起到桌前吃上了早餐。
在两人吃了半饱时，在屋里逛了圈坐到沙发上的小碍忽然扭头。
“主人，筛查有结果了，我发送到你手机上。相关人员的出入境记录，并没有遇到过修改的迹象。”
李敬闻声微愣，随后应好。
小碍突然有了身体不是通过手机与他交流，讲真他还挺不适应的。
取出手机，李敬发现小碍筛选出来的名单上人员不少，确认不到详细信息的境外人员足有百多号，其中白鹰来的占了大半。
令李敬面色古怪的是。
在这筛选过的名单之中，他看到了奥古斯都的名字。
交易时间，是其来到江海以后的第二天。
订单选购的，是一种化罕见的人造生物溶液。
好巧不巧。
这东西只有一个产出地，是白鹰的专利。
奥古斯都到来江海当天，立马从暗网黑市买了东西？
且买的还是专利被拿在白鹰手里，只有他们本土才有产出罕见生物溶液？
这……
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同时又很不合理。
如果奥古斯都买这些玩意是给人造人，也就意味着他此来江海是与人造人同行，而并非人造人不远万里从白鹰追踪到龙宇这里来。
倘若真是如此，奥古斯都没理由不事先把东西准备妥当，跑来龙宇再在暗网上购买。
李敬暗做推敲，忽的浑身一震。
等等！
如果杀死了奥古斯都的人造人与北翼达成了协议，与其是一伙的，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奥古斯都的准确身份，暂时没有更进一步的定论。
整个荒漠地堡，如今也已覆灭。
死无对证。
不过有很大概率如李敬早前猜测，奥古斯都及其随行都是荒漠地堡的人。
参考其与除两位保镖以外的随行人员仅有四境的修为，恐怕其在荒漠地堡中地位不低。
龙宇的科研院就是。
在职的院士们多数是三境，四境很少见。
有着四境修为的院士，普遍是资格很老的院士。
科研人员与一个危险的人工智能合作，未尝没有可能。
那群脑子里只有科研的人，疯魔太常见了。
像早前李敬遇到的刘玉山与江观纹，那两人不就是疯了似的与107号小秘境的异类合作，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奥古斯都是与北翼达成了协议，打算坑害其他随行人员，其不事先把东西准备妥当也就合理了。
他不是不想带，而是避嫌不想被人发现。
以奥古斯都的确是荒漠地堡科研人员为前提，他在来龙之宇之前，一定是长期被封闭在荒漠地堡的实验室里。
没机会避人耳目取得生物溶液。
身在荒漠地堡里，他也没有外出订购黑市商品的能力。
到了龙宇，他才有机会。
推敲至此，李敬不由地想起一个自己至今忽视的问题。
除奥古斯都以外的六名白鹰受害者都是在其身死之后，一夜之间全数覆灭。
他们并没有因为奥古斯都的死察觉到任何异样，老老老实实被保护在酒店里，直到死亡降临都毫无知觉。
这，本身挺不合理。
尽管奥古斯都死后因为情况比较迷惑，连北城分局都还弄清楚相关事由，没有通报给其同伴，以至于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凶险临近。
可有一点从一开始就是个问题。
为什么奥古斯都是第一个死？
他有哪里特殊的？
这一推敲，事情立马对上了。
奥古斯都恐怕是个内鬼……
和北翼那般危险的人工智能合作，他多半是得到了某种许诺。
只是其没想到，第一个死的会是自己，更没想到整个荒漠地堡都会被毁灭。
所以。
他的目的是什么？
扒拉了两口早餐，李敬瞅了眼餐桌前托腮不知在寻思什么的柳思思，编辑消息。
“小碍，追踪一下名单中的奥古斯都，确认他完成暗网黑市的收货后去过那里，又见过什么，尽快。”
小碍的程序，仍还是在客房超算支架上。
沙发上的仿生机器人，只是通过其远程操控。
李敬未有直接开口，她也很懂。
得到消息，她很快回复明白，并未声张惊扰柳思思。
……
没多过久，李敬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震。
拿起手机，是小碍发来的监控视频片段。
监控视频片段尚未播放，李敬便看到暂停的画面上是奥古斯都在上城接近管理局的一间酒店门前，会见了一个金发美女。
这金发美女，李敬瞅着挺面熟。
貌似是白鹰一个艳星……
艳星，你懂的。
李敬不看这些东西。
但他在生活中却免不了会接触这些。
他是在网上的表情包里，见过这一位“老师”。
一个在白鹰发展，在龙宇没有任何业务的艳星出现在江海。
然后又住在接近管理局的一间酒店里，还与奥古斯都“私会”……
嘶！
李敬抽了口气。
这艳星，没可能是本人。
一个拍片的，跑龙宇来干球？
她以及其他“老师”的作品，在龙宇是被严令禁止传播的东西，得不到发展。
监控里这个，多半是奥古斯都偷偷送来龙宇的人造人，只是被定制成了艳星的模样。
其目标，并非是暗害与奥古斯都同路的人，而是协助其得到非正常手段得到权嫦。
这事情，多半只有奥古斯都一个人知道。
他想建功。
这，很白鹰。
干上了一大口饭，李敬点击播放监控。
随着监控画面播放，在他异样的视线中，奥古斯都迎上等候在酒店门前的艳星见面就搂上了其腰肢，顺手攀上了其胸口。
李敬都惊了。
这人造人是艳星的模样，会被作为某些用途不值得奇怪。
只是这大庭广众的，就那么上手了未免离谱。
惊讶间，监控画面上奥古斯都可能是觉得在外面不合适，登过山悄悄放下了庐山之爪。
接着，他春风得意地与金发大波浪言语了些什么，而后两人进去了酒店。
到这里，监控画面中断。
随后跳到了一个小时以后。
画面中，奥古斯都孤身一人意气风发着走出了酒店。
稍许思索了下，李敬伸手令监控倒退，到奥古斯都使出庐山之爪的画面逐帧播放。
在其上手还未得手的同时，画面中艳星脸上浮现了一丝嫌恶。
但紧接着，她又露出了娇羞女子的神情。
这两种表情，哪怕是演技精湛也不至于达到切换自如的程度。
至少，需要酝酿一下情绪。
而且一个艳星的演技，谈不上是在穿衣服时。
这，不仅让李敬确认到这艳星是人造人，同时也令他意识到这人造人并非是寻常人工智能。
其与北翼以及小碍一样，是存在独立人格的。
不但如此。
奥古斯都显然知晓其有着与人无异的人格……
一个没有人格玩物，没理由能令奥古斯都与其交流。
更没理由让他表现出男子面临女子时带有装X成份的春风得意，直接进酒店上楼开办就完了。
这一点，耐人寻味。
奥古斯都随身带着一个搭载了人工智能的人造人，且很清楚后者具有独立人格。
其真是身份恐怕不是人造人的科研者，而是针对人工智能的科研者。
北翼与监控中金发女子的搭载的人工智能，都是出自他手。
也只有这样，他能与监控中金发女子如此“接触”，并能将金发女子这么一个成功“案例”悄悄藏在自己身边，不让旁人知晓。
人造人，只是一道工序。
人工智能的成功植入，令人造人得以行动才是重点。
假如奥古斯都是人工智能的科研者，同时又是地堡安全系统北翼的研发者，他的权限定然很高。
在北翼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藏住一个成功“案例”也不会有多难。
抿着嘴唇沉思一阵，李敬点击关闭监控录像，编辑消息。
“小碍，黑到酒店管理系统里去看看，监控里这金发女子是用什么身份、什么时候完成的登记入住，住在几号房，目前是否有离开酒店。”
“好。”
小碍本体回复。
没两秒钟，她发来消息。
“阿黛拉，白鹰人。于十一天入住的轩宇酒店，3楼303号贵宾套房。酒店门前监控显示，她自入住以后就没有出过门，仅与奥古斯都会面这一次下过楼。”
李敬看过消息，再次编辑文字。
“酒店监控有空缺，或者是修改迹象？”
“没有。”
小碍回复。
得此回信，李敬皱眉。
阿黛拉，这并非是那艳星的名字。
其是人造人，可以坐实了。
如果是本人用假名，办不了护照入境，更入住不了酒店。
只能是奥古斯都走了自己的路子，给她弄了身份。
阿黛拉作为搭载了人工智能的人造人，具有独立的人格。
假如她有心，改个监控很是简单。
她没改，说明她不怕被发现。
其入住酒店后除了与奥古斯都会面这一次没有出来过，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即便人不是她杀的，她定然也要有其他活动。
恐怕，她是避开了酒店门前监控。
有避开酒店门前监控，说明有心。
如此一来，显然没法指望通过监控找到她了。
现下在奥古斯都等人尸体已经凉透的节骨眼上，其恐怕也不可能乖乖在酒店里，早已完成了转移。
不过走上这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斟酌一阵，李敬起身。
“思思，我出门办事去了。”
柳思思这会正在寻思的，是等下跟小碍去哪买衣服。
论做女人，她很纯粹。
有了小碍这么伴儿，她也是在正经琢磨。
毕竟小碍作伴，比跟李敬或陈雨然作伴上街实在得多。
李敬一个糙汉，不谈也罢。
陈雨然对购物闲逛兴趣不大，没事时她就喜欢躺在沙发上摆烂。
其衣品，也比较奇特。
两人上街，逛不到一块。
目前见到啥都感觉很新鲜的小碍却是不同了，二人为伴，她想往哪逛就往哪逛，不用考虑同行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李敬与小碍沟通，并没有打扰柳思思“思考”。
不过最开始小碍喊李敬那么一声，她有听到。
此刻听得李敬出声，柳思思顿时知道某人手上的事是有进展了。
没多想，她浅笑出声。
“路上小心。”
“知道。”
李敬应声，起身出门之余，不忘留下一句话语。
“碗筷放着，一会让小碍收拾。说好的家务她包办，先从洗完开始。”
说话间，他出了门。
柳思思瞅着李敬走得挺急，美目扑闪了两下，笑盈盈着望向沙发上的小碍。
“小碍你都听到，一会碗筷你洗。”
小碍拥有人格，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自然不会有懒惰及嫌麻烦等特质。
事先说好的，她没有任何含糊应好。
……
李敬出门没两分钟，便驾驭灵兵来到了监控拍到奥古斯都与人造人会面的酒店门前。
落下抬头看了一眼，他径直走进酒店。
无声魅影，他在没到来时就已令其生效。
因而酒店内无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坐电梯来到三楼，李敬很快来到303号房门前。
驻足左右看了看，确认楼道中无人，李敬伸手摸上门把，轻轻一用力门锁咔一声断裂。
推门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果然躲起来了吗？
李敬皱眉，接着浑身一僵。
在正对着房门的桌上，有一台笔记本悄然屏幕亮起。
木然注视过去。
笔记本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窗口，阿黛拉那张妖艳的脸庞浮现，富有磁性的女声响起。
“北翼说的没错，龙宇这里会有人来找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