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一团和气,和石正峰说着话,大黄在旁边感受到了中年汉子身上的阴气,竖起了脊背上的毛,龇牙咧嘴,冲着中年汉子不停地吠叫,想要扑上去撕咬中年汉子。
墨小爱拽着大黄,拿出牵引绳系在了它的脖子上,叫道:“大黄,别叫了,别叫了,你再这么不听话,以后我永远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中年汉子扭头看了看墨小爱,露出惊喜的神情,说道:“你是小爱师妹吗?”
墨小爱愣了一下,端详着中年汉子,说道:“你是邓湘子师兄?”
中年汉子笑道:“是我,是我。”
墨小爱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微笑,叫了一声:“邓师兄。”
邓湘子很亲热地应了一声,说道:“小师妹,无杀师弟也来了吗?哎呀呀,我们好些年没有见面了,真是想死师兄了。”
邓湘子很是热情,墨小爱却显得有几分尴尬,哼哼哈哈,应付着邓湘子的话。
邓湘子看了看石正峰,问墨小爱,“师妹,这位是......”
墨小爱说道:“他是我的朋友石正峰。”
“石正峰,与秦国峰军大将军石正峰同名同姓?”邓湘子说道。
石正峰说道:“我正是峰军将军石正峰。”
邓湘子的神情很是夸张,说道:“原来是石大将军,失敬失敬,在下是墨家齐国分堂堂主邓湘子。”
“邓堂主客气,客气,”石正峰说道。
邓湘子和石正峰说了几句客套话,石正峰指着那些行尸,问邓湘子,“邓堂主,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邓湘子面带微笑,说道:“它们是我炼化的行尸,这一趟我们从齐国赶到这神农大山,多亏了它们帮我们搬运行李。”
石正峰脸色阴沉,说道:“邓堂主,你这么做对对这些尸体不尊重。”
邓湘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石正峰很不高兴,说道:“邓堂主,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邓湘子摆了一下手,说道:“对不起,石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所不知,这些尸体都是自愿被我炼化成行尸的。”
“自愿的?”石正峰表示怀疑。
邓湘子说道:“当然了,这些同伴有的是我墨家弟子,有的是受了我墨家的恩惠,他们临终前写有遗书,或是在遗书上按了手印,自愿被我炼化成行尸,永远做我的同伴。”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邓湘子叫来了一具行尸,从行尸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了一摞子纸,这些纸都是行尸们的遗书。
邓湘子把这些遗书递给了石正峰,然后指着那些行尸,一个一个介绍起来,“这是张阿发,楚国人,因为得罪了官员,被诬陷,判了死刑。我救了他,他跟着我四处宣扬墨家思想,有一次下雨天赶山路,他不小心摔下了悬崖。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他留下了遗言,让我把他炼化成同伴。”
邓湘子对这些行尸都很熟悉,每个行尸的身上都有一段故事。听了邓湘子的话,石正峰的疑心渐渐消去了。
邓湘子说道:“小师妹,石将军,我好久没回巨子城了,这路有些记不得了,麻烦你们给我引个路吧。”
石正峰说道:“好的,邓堂主,这边走。”
石正峰牵着大黄,和墨小爱走在前面引路,大黄始终对邓湘子他们充满了敌意,不时回过头去,瞪着邓湘子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墨小爱对石正峰说道:“邓湘子是我的二师兄,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就喜欢摆弄尸体,父亲多次训斥他,他也不听,我和哥哥,还有巨子城里的小孩子们都很怕他,远远地躲着他,从来不敢靠近。”
石正峰和墨小爱在前面走着,突然,身后响起了利箭破空的声音,石正峰一下子紧张起来,抽出龙渊剑,转过身去,护住了墨小爱,瞪大了眼睛。
邓湘子的弟子拿着弓弩朝树林上射击,射中了几只松鼠。
邓湘子说道:“石将军,我们这是给同伴弄点食物,多有惊扰,多有惊扰。”
“食物?”石正峰收起龙渊剑,看着邓湘子,直皱眉头。
邓湘子捡起一只松鼠,说道:“我的这些同伴每天负重而行,需要食物补充能量,否则它们就要散架了。”
邓湘子拿着松鼠走到了一具行尸的面前,行尸嗅到了血腥味儿,立刻面目狰狞,张开嘴巴,虎狼似的咬住那松鼠,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三下五除二,一只松鼠就被行尸吞进了肚子里,鲜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石正峰、墨小爱在旁边看得是毛骨悚然,邓湘子依旧面带微笑,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的这些同伴吃相有些不雅。”
邓湘子的弟子们拿着弓弩,在林子里射了一些松鼠、鸟儿,他们把这些松鼠、鸟儿送到行尸们的嘴边,行尸们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嘴都是血。
行尸们吃饱了,邓湘子举起铜铃摇晃了几下,叫道:“同伴们,赶路啦!”
行尸们补充了能量,精神抖擞,浑身都是力气,扛着行李,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众人终于来到了兼爱村,墨无杀、遇知节得知邓湘子来了,连忙出来迎接。遇知节是墨公的三弟子,邓湘子是墨公的二弟子,遇知节见了邓湘子得叫一声:“二师兄。”
邓湘子满面微笑,和遇知节、墨无杀说笑寒暄,师兄弟三人已经多年没有见面了。
遇知节看了看邓湘子身后那些行尸,说道:“二师兄,你现在还在摆弄这些东西?”
邓湘子一脸正色,说道:“它们是我的同伴,这一路来多亏了它们。”
遇知节是个直爽的人,说道:“我不喜欢这些行尸,看着就烦。”
“那我让它们躲起来,不让你看见,”邓湘子很是随从,摇晃着铜铃,命令行尸们放下行李,然后让行尸们都到棚子里待着。
李仲走过来,说道:“诸位师叔,天快要黑了,山里风凉天寒,咱们到屋里说话吧。”
李仲请邓湘子、遇知节、墨无杀他们走进了会客厅,所谓会客厅就是一间大的茅草屋,墙上多开了几扇窗户,显得明亮一些。
众人在会客厅里坐下,小卒端上来了瓜果和茶水,瓜果都是墨家弟子们种植的,茶水是用野花晒干了,泡水泡出来的。
邓湘子喝了一口茶水,眉飞色舞,说道:“嗯,还是这熟悉的味道,好久没有喝到咱们墨家总坛的野花茶水了,真是想念呀。”
遇知节说道:“二师兄,这些年你才齐国、楚国,那上等的茶水没少喝吧?”
邓湘子是齐墨的堂主,齐墨的活动范围不仅在齐国,还包括楚国,是墨家四大分堂当中,实力最强的一支,与于慎行的魏墨旗鼓相当。
邓湘子笑道:“老三,你取笑我了,虽然我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富庶的齐国,但是,我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克勤克俭。”
邓湘子看了看墨无杀,问道:“小师弟,这些年来你怎么样啊?”
墨无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才疏学浅,这些年来忙忙碌碌,可惜却还是一事无成,愧对先父呀。”
遇知节说道:“小师弟,不能这么说,当年周天子率领联军讨伐郑国,就是你带着小师妹他们帮助郑国保卫家园,击退了周天子的联军。”
邓湘子说道:“当年吴越激战,小师弟你从中调解,也是名震天下呀。”
墨无杀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我没能做什么,最后,吴国还是被越国灭掉了。”
遇知节说道:“想当年越国是何等的咄咄逼人,灭了吴国,占据东南,兵锋北上,要与天下群雄争霸,可惜,是非成败转头空,现在,越国被楚国灭掉了,也成了过眼云烟。”
邓湘子说道:“小师弟,你之所以这些年处处碰壁,我觉得和你的理念有关系。师父是说过兼爱、非攻,但是,师父没说不能杀人,正相反,师父还鼓励我们击杀那些恶人、暴徒,以暴制暴,这样才能保护善人、良民,使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石正峰喝了一口野花茶水,说道:“父亲是说过,对待恶人、暴徒不能手软,但是,父亲带着大家东奔西走这么些年,这世界不仅没有变得美好,反而更加混乱、肮脏。”
邓湘子皱起了眉头,说道:“小师弟,你可不能这么说师父呀。”
墨无杀说道:“我尊重我的父亲,但是,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不会回避。”
邓湘子说道:“小师弟,你还是年轻,师父当年是何等的威风,到了各个诸侯国,无论是银印国还是金印国,哪个国君不把师父奉为上宾?你再怎么厉害,能厉害得过师父?”
墨无杀有些急,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二师兄,你盲目地崇拜我父亲,这是不对的。”
“这不是盲目崇拜,这是尊重,一个徒弟对师父发自肺腑的尊重,”邓湘子也情绪激动,看样子要和墨无杀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