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隆父子在总兵府中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巡抚衙门中的骆安与许铭同样焦躁不安,心中焦虑不已。
尤其是那响彻云霄的一声巨响,直接将许铭震翻在了地上,而骆安听闻巨响惊异片刻后瞬间满脸苦涩,他同样清楚这声巨响代表着什么!
他们被发现了!
李隆已经开始强硬反击了!
气急败坏的许铭起身后一把上前揪住来了骆安的衣襟,厉声质问道:“王八蛋,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这是新型火药炸了?你们想让整个甘州城的数万百姓给李隆那个贼子陪葬吗?”
骆安被许铭骂的不敢还嘴,他们制定的“完美计划”现在看来,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李隆经营甘州城数十载,又岂会连一点手段都没有?
“大人,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李隆,以防此贼子狗急跳墙!”
失落归失落,骆安还是迅速出言提议道。
如若李隆狗急跳墙之下,如陛下担心的那般,直接发动兵变,那一切就都完了!
许铭一把推开了骆安,气呼呼地嘀咕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迅速写好了一封拜帖,对门口亲卫喝道:“来人,送去总兵府!”
“告诉李隆,准备好佳肴美酒,老夫明日要去他家吃饭!”
待亲卫走后,骆安正欲开口,被许铭厉声怒斥道:“还不快滚去联系你的人,老夫舍下面皮替你设此局,如若不能一举杀贼,老夫定要上奏弹劾到你锦衣卫被陛下罢免废黜!”
骆安闻言苦涩地笑了笑,急忙出门联系王佐、朱宸等人。
过了一个时辰,除去留守在埋有新型火药之地的谍部成员外,包括苏正真在内的所有锦衣卫尽皆潜伏聚集到了巡抚衙门中。
许铭见庭院内乌泱泱的一群人,气不打一处来,对骆安训斥道:“门外李隆的探子呢?被你们杀了?”
“未曾,只是用迷烟弄晕了,不会记得今夜之事!”
“倒是不蠢,倒是符合你们锦衣卫的作风,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朱宸和王佐听见这个老东西如此评价锦衣卫,心中怒气横生,恨不得揍死这个老东西。
不过来之前骆安已经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因此他们明白自己处于“好心办坏事”的尴尬境地,也不敢发火。
奚落嘲讽了锦衣卫一番后,许铭心中的怒气也没有起初那么盛了,心平气和地同四人商量起了明日的安排。
许铭是必须去的,然后是苏正真,他明日不能去,他需要连夜返回卫所,等李隆身死的消息传来,亮明身份号召底层军士袭杀李隆心腹,即一众高层军官!
执行这种任务苏正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由他做最合适不过。
而朱宸和王佐则带领十名战部成员伪装成亲卫,负责保护许铭的安危。
十名杀部成员伪装成马夫和侍从,入总兵府后自行寻找刺杀地点与时机。
骆安负责带领剩下的人马于总兵府外接应,把控大局,如若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那也只能引爆火药,悉数逃命了。
许铭等人讨论地热火朝天,总兵府却是一片压抑。
李隆与李鸿才均未开口,不发一言。
他们不知道如今有何办法才能自救,那三个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心头!
压得他们快要喘不过来气来!
凝重的气氛被急匆匆进入大堂的柴仓打破了,李隆急忙问道:“如何?”
“未曾失窃!”
“还被那个阉人取笑了一番!”
李隆与李鸿才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是绝望。
柴仓又从怀中取出一封拜帖,迟疑着禀报道:“方才新任巡抚都御史许铭大人命人送来一封拜帖,说是明日要来府上赴宴!”
“大人,您看这许铭何意啊?”
李鸿才惊异地看了一眼李隆,在他的示意下上前取过了拜帖,细看片刻后点了点头,出言道:“的确是许铭的笔迹!”
李隆不明所以地发问道:“这书生何意啊?”
“难道他也想插一脚进来?”
“不,他在信中说是为了整顿军务一事,诸多方面需要得到父亲您的配合!”
李隆气急败坏地拒绝道:“不见!都什么时候了,老子人头都要不保了,这老东西真会挑时候!”
“现在知道怕了?不见,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李鸿才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这封拜帖,心中惊疑不定。
会不会太巧了?
今日那声响彻云霄的巨响,整个甘州都听见了。
他许铭不可能听不见!
但他却始终龟缩在巡抚衙门之中!
这本身就有问题!
出现了这等大事,他这个名义上的甘州最高官员、巡抚都御史大人不应该出面安抚军民吗?
况且李鸿才不相信他不知道父亲命军士强行搜查百姓居民,甚至放火烧了几间商铺之事!
这位巡抚都御史大人却始终躲在巡抚衙门中不肯露面!
“太蹊跷了啊!”
“又太牵强了!”
“你是真的怕了吗?”
“还是你心中有鬼!”
李鸿才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
片刻后,李鸿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终于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关隘所在!
许铭可能已经与第三方势力合作了!
他们明日所求是父亲李隆的命!
不然他自来到甘州,便一直龟缩在巡抚衙门之中,为何却在这个时候“恰巧”冒出头来?
不论他是自愿还是被迫的,明日那第三方势力定会一同前来,择机刺杀父亲!
所以,对于自己和父亲而言,这是个破局的大好机会!
眼看柴仓就要离去退回拜帖,李鸿才急忙出言制止道:“去告诉来人,就说明日定会备好‘美酒佳肴’,恭候许大人光临!”
柴仓转头看了看李隆,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才好。
李隆虽然不明白自己儿子的意图,不过基于对他的信任,李隆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柴仓这才离去。
“为何要同意?发现了什么吗?”
对于儿子李鸿才的自作主张,李隆心中说不上愤怒,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李鸿才一扫先前的颓势,言笑晏晏地回答道:“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甘州城中的三方势力已经变为了两方!”
“一方是我们,一方就是明日前来赴宴之人!”
在李隆惊惧的目光中,李鸿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悉数杀了他们,再挑动底层军士哗变,将责任全部推给他们!”
“到时父亲您只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
“‘鸿门宴’他项羽可以做得,父亲您为何做不得?”
“不管是谁想要我们父子俩的命,都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把我们父子逼上绝路,那就试试谁的心够狠!”
眼见李隆还有一丝迟疑,李鸿才厉声劝道:“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如若真是那位,我们父子二人想死都难!”
“只有大闹一场,将局势搞混,才有时间周旋!”
“那就干!”
为了活命,李隆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惶恐,咬牙切齿地发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