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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猴虎相争

经过这么多事,眀芽算是把李织语的意思摸透,也深知她并非放任自个在明家里自生自灭,如今再看到婉然送来的信,更是笃定此想法,好似夏日吃冰,原先那些委屈和心酸,都叫凉快得无影无踪,浑身自在,挨着墙抱婉然,还觉得暖和。

可换锁是何意,又要换哪个锁。

眀芽试着站在李织语的思虑上思索。

明家虽说只是座一进院落,可有锁的地方多着去,除开门窗,箱笼妆奁俱有,尤其是明帆留给自己的印鉴,可凭此印鉴到钱庄取钱,不过,印鉴至今都用红绳串了带在身上,旁人是拿不到的,除非硬抢。眀芽摸着胸前挂着的印鉴,再度陷入苦镜。

既然如此,李织语这样的人担心什么呢。

她有很重的疑心病,谁也不信。

惜命,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命重要。

也得有钱财,没钱怎么过日子,又不是神仙高人,人家那是享日月精华,仙气呢,人没法仙,再咋样,也得吃五谷杂粮。

眀芽琢磨出几分意思,忙去翻箱笼,明帆此处出远门不独给了印鉴,还把房契留下,叫她收好,又自取一箱碎银放到屋中锁好,以便平时支用,钥匙只有眀芽有,她瞧过呼呼大睡的喜鹊,蹑手蹑脚开了箱,里头最底下,就是房契,钱虽花用过,数目却对得上洪叔给的簿子。

兴许是这几日洪叔他们表现得太不老实,眀芽捏住房契看着箱笼的钱,总觉得不该如此,少了许多,婉然扒拉起她手,好似撒娇般,她便回神,摸摸婉然脑袋,谁知它忽地躺下,翘起四肢。

婉然毛多,若不搭理,看上去便更有些圆润,李织语拿同色的绳子绑它四肢上,若非青天白日,否则是很难分辨出它带着绳儿,眀芽深知李织语的小把戏,也还是废了番功夫明白,解下绳,开纸,借月光看,上头只用簪花小楷细细写一句,“那是假的,放回去,真的夹在你用来垫杂物桌角的破簿子里。”

眀芽:“……”姑娘怎么知道自己第一个找的是房契。

不对,为何这样巧,偏偏在找房契时婉然才把纸条给自己。

太巧合了。

眀芽看一眼婉然,它依旧眯眼瘫着四肢躺地,懒散至极,不仔细看的话,容易把它看成在打盹。

饶是疑点重重,她仍旧仔细看了回手里的房契,没有错啊,一模一样,怎么会是假的,难道,姑娘会私自伪造假契?这是犯法,要受牢狱之灾的,眀芽忍不住颤,把假房契放回远处,又去看别的纸条。

“纸条绑回去。”

眀芽才想起自己慌乱间,把先前的纸条丢到旁边,赶紧低头摸,总算摸到纸条,依着李织语的法子拧成绳儿绑好,才接着看下去。

“锁在多宝格最末,钥匙在旁边。”

多宝格在内室,里放钱的箱笼也不远,眀芽找它倒也算快,碰到小箱子时,上头已落了薄薄的灰,大抵是喜鹊没有打理,小箱旁边是个泥捏的娃娃,眀芽拿起看,又是层灰,拿着怪不舒服的,她还没多想,里头竟掉出了把小钥匙。

眀芽已不想对姑娘的安排多说什么,只想改日去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样样安排好的,实在太厉害了,若是可以的话,指点自己一二也好啊。

打开,扑面而来的全是灰,眀芽掩着嘴鼻,拿手扇了下放敢去看,里头大大小小的,全是不知情的玩物,光看便知是上年头的,眀芽连分辨都不用,便知是以前留在自己屋里的小玩意,俱拿开了,露出底下的纸包,有好几样呢。

如此倒是得慢慢拆,眀芽把婉然挪远,掏出帕子包了下半边脸,拆了纸包,第一个就是锁和钥匙,数了下,足有十五把,锁此时眀芽住的屋,绰绰有余,其他的,怕是以备不时之需。

眀芽认真看了,里边不独钥匙锁,连麻绳都有,莫为是固定的铁爪,掂量下,可以用来翻墙,别问眀芽为何知道的傻问题,她既然知了,便可以想到是李织语的功劳,没错,这玩意李织语小时候调皮,玩过两三次,后来会了,就不再动。

值得一提的是,此物乃孙嬷嬷所有,眀芽一直觉得这玩意不像是寻常人家里会用的,但孙嬷嬷的东西,眀芽素来不敢多嘴,眼下再看,倒明白了,这个啊,是用来逃生的。

眀芽都不知当初跟着李织语用过这玩意,到底是好事,亦或者是走运,嗯,大抵是走运居多。

接下来的,除开蒙汗药、泻药、火折子和炮仗这等等防身之物外,还有明家房屋图,以及这带的地图,两章张一样的,上头标注了名字和捕快巡逻时,另一张,则是铺子小贩挑货郎的开张走动时候,细致得很,眀芽看,便知是老太太的手笔。

看着看着,忽地眼前模糊了,眀芽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死死憋住那声险些脱口而出的哽咽,婉然坐到她手边蹭了下,趴了作安静装。

眀芽仰起头,拿手给自己扇风,眨了好几回眼,总算把眼里的热意咽回去,掏出帕子擦了往下掉的泪,收拾好自己,把东西放好,才注意到箱壁贴着纸,拆下一看,竟是把匕首。

刀鞘只有薄薄一本子的程度,轻盈,拔开,刀身薄如蝉翼,合上,横着看下,竟是一样的宽厚,没有半点突兀,倒不似真的匕首,像白描画里画出来的,眀芽紧紧攥着它,长长叹出一口气,又去拿婉然腿上最后一条绳。

是一张图。

眀芽照着它把锁换好,再偷偷溜出去,把紧锁的后门换了锁,明家人不多,明帆便不让开后门,担心有贼会从那儿偷溜进来,故此洪叔也从不动这儿。

做完这些,婉然便要离开,眀芽抱抱它,心中很是不舍,明家那样大,却没一个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还不能第二日大早去李家找李织语诉苦。

眀芽叹气,到底放了婉然,“待我向姑娘问声好。”又摸摸它脑袋,“别叫姑娘熬着不睡,知道吗,姑娘家哪里能晚歇息,会不漂亮的。”

婉然蹭了蹭她手心,三两下爬上墙,跃下,消失在月色之中,没有半点动静,唯凉风瑟瑟,眀芽冷都很,拢了衣裳,放轻动作溜回屋里躺好,听着喜鹊的呼噜声,皱起眉头,翻过身睡觉。

婉然回李家很快,也没吵醒院里的人,直接跳到开着的窗上,便叫人给抱起来,婉然气呼呼的,拍她一爪子。

李织语失笑,“就晓得同我凶,接你还不好啊。”

婉然不肯搭理。

李织语对这小祖宗素来无法子,只得好言好语哄了好几回,没甚用,便给它吃过东西垫肚子,又把爪子拿白布擦了,李织语看它懒懒模样,笑了下,“眀芽还好罢。”

婉然还在打哈欠。

李织语当这是默认,“没事就好,那个洪叔想来只是一时老糊涂,想当个猴子霸王,还没有到要把明家给抱进怀里的打算,眀芽也是,再不压压下人,估摸着全准备造反了,是人都得寸进尺。”

李织语嘀咕,婉然就伸懒腰,她没了火气,抱它回窝里睡,自己也歇了,翌日大早,便同老太太说过婉然去明家的事。

老太太自然知道李织语的安排,但还是担心眀芽,毕竟那孩子是个好性子,单纯些,遇到的烫手山芋委实没几个,洪叔这一槛,是难以跨过的,不过,她们原先也没抱有眀芽能收拾掉洪叔的想法,最重要的,还是压制。

之后呢。

自然是让明帆拔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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