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凤呢，你肯定征求过她的意思吧？”
穆东明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面，一边同顾文茵说着话。
说的正是白日里何家三太太来的事。
“嗯，我其实是觉得婆媳之间闹成了这样，已经不是做亲人，而是是做仇人了。万一何三太太真有个什么好歹，何文煜又怎么会心无芥蒂？既然如此，不若趁着彼此还年轻，一拍两散的好。”
“你是没看到，何三太太知道我想做主让香凤和离后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我当时越会觉得这亲结得真是让人糟心，悔得肠子都绿了。不想，何三太太却说何二太太临走前说了，如果是我们执意要和离，她会亲自进京代表何家跟嘉卉赔不是。”
也就是说，哪怕是顾文茵要和离，何家也不能同意！
穆东明放下筷子，拿了一边的帕子拭了拭嘴，接过顾文茵递来的温度适宜的茶，浅浅啜了一口后，问道：“你怎么回她的呢？”
“我？”顾文茵挑了挑眉头，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我说怕是何家二太太想多了，嘉诚县主那可是往来无白丁的，皇宫都是常进常出的人，单凭何二老爷区区一个各户长，怕是县主家的门房都进不了呢！”
想到当时何三太太脸上的精采，顾文茵没忍住，愣是笑得停不下来。
穆东明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宠溺和嗜爱之情。
好不容易顾文茵止了笑，继续说道：“我其实也是在侧面提点何三太太，她若是愿意真心实意接纳香凤，别说是何家，就是整个冈鹤县她也能横着走。只可惜……”
顾文茵摇了摇头，只可惜，何三太太堪不破自己的心魔。也或者说，何三太太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我想着，到底是香凤的事情，又是一辈子且涉及她母子俩代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做决定好了。便当着何三太太的面，把香凤请了出来，顺便也让她把孩子也抱了出来。”
之所以让香凤把孩子这个时候抱出来，其实也是因为她听说了，这个孩子和何文煜小时候长得很像，想着也许能触动下何三太太的心。
事情确实也如顾文茵所期望的那样，何三太太在看到香凤怀里那个胖乎乎和何文煜小时候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孩子时，整个人一僵后，顿时红了眼眶，不由分说的便自香凤手里接了孩子过去抱。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顾文茵，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香凤知道何三太太是来接她回去的，犹豫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顾文茵苦笑着说道。
穆东明点了点头，“她不小了，都是当娘的人了。这个选择应该是几经权衡过的。想来不管今天的选择造成将来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会勇于承担的。”
顾文茵点了点头，目光小心的看向了穆东明透着疲惫的眉宇间，犹豫半响，轻声说道：“阿羲，蓁蓁今天来了。”
穆东明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顾文茵迟疑半响，轻声问道：“阿羲，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穆东明目光紧了紧，稍倾，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以后是不是跟门房上的人说一声，她再来就拦着，别让她进来了。”
“你敢！”顾文茵瞪了穆东明，“小心世子找你打架，说你欺负他媳妇。”
“打就打，我还能怕了他不成？”穆东明眉梢飞扬一脸自信的说道。
顾文茵笑着嗔了他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字也没和我说。你知不知道，蓁蓁说，她和世子都以为是你的手笔呢！”
“不是我。”穆东明摇头道：“我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精力。”
“我知道不是你。”顾文茵说道：“你说会是谁呢？”
穆东明沉吟半响后，一字一句说道：“是阿狸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
顾文茵一瞬瞪大了眼。
“阿，阿狸，他自己……”
穆东明点头，“十天前的事情，这件事云叔和十五都有参与，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也算是参与了吧。”
顾文茵除了张着嘴，已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叶蓁蓁今天上门，天晓得她要什么时候才知道。但眼下不是埋怨责怪的时候，顾文茵咽了咽干干的喉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点。”
“大舅哥挨打，你不是气得几天都睡不好吗？”穆东明笑着握住顾文茵的手，“不是还让云叔把你属意柴闻淙接掌五军总都督的意思漏给覃宵了吗？阿狸知道后，便和覃宵定下了这个苦肉计。”
也就是说，所谓的刺客都是阿狸自己的安排！
“刺客是谁的人？”顾文茵问道。
“忠勇候眷养多年的死士。”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理了理思绪，“蓁蓁说留下了一个活口，那个活口会因为受刑不过，招供幕后主使是邵渝，对不对？”
穆东明毫不吝啬的夸了句自家的小媳妇，“聪明。”
“但邵渝只是个纨绔，他怎么可能养出这样厉害的死士呢？再联想到武玄芝对五军总都督这个位置的垂涎，风向慢慢就会吹到武玄芝身上，而武玄芝为了自保，一定会百般推脱，大长公主为了保儿子，肯定也会寸步不让，两个人狗咬狗……到得这时，别说阿狸出口，就是武玄芝自己都会主动推却五军总都督的位置。”
“太聪明了。”
穆东明笑着说道，末了为示奖励，还凑过去在顾文茵脸上亲了亲。
“讨厌！”顾文茵嗔了穆东明一眼，继续往下说：“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我听说覃宵他差点命都没了。”
穆东明闻言，脸上笑意变得淡了淡，良久，轻声说道：“这就是权力的斗争，覃宵能活，已经是阿狸还小心性尚留有一丝纯真。倘若这事再迟几年发生，覃宵必死无疑。”
顾文茵默然。
最好的局就像是最好的谎言，总是要假话当中掺着几句真话。为了让这个局逼真，死几个皇帝的人，特别是皇帝的心腹，才能更加完美逼真！所以，覃宵只是重伤，真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你说，阿狸会不会借着这个机清洗一遍呢？”顾文茵问道。
穆东明笑了笑，“不清楚，这就得看汤氏和老候爷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