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侍往后猛窜避开了苏墨的侧踢,下一秒,他高抬左膝,又将两臂一前一后放在脸前,只是左侧的手臂故意露出一点破绽。苏墨正要朝他冲去,突然,他又闭上了双眼。
看到李谨侍第二次这么做,苏墨只是稍作迟疑,便继续将左横踢扫出。有过上次的经验后,他不再怕李谨侍的诡计,还打算趁这次一击将李谨侍KO掉。
苏墨的横踢直接瞄着李谨侍的左侧脸扫去,早在冲过来之前,他就看到了那里的破绽,虽然也想过陷阱的可能,但对自己的腿法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有句老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速度足够快,就算是陷阱也拿他毫无办法,反倒会让自作聪明人的受苦。
李谨侍虽然闭着眼,但已能感觉到这记扫踢带来的压迫感,风声正在临近。虽然说想到了破解的方法,但这招到底还是在赌博,一旦失败,自己铁定被KO。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拿自己的头当诱饵,但只有上段的横踢,能让对手的破绽足够大,后摇时间足够长,他的计划才有更大可能成功。
越来越近了……
李谨侍能感觉刺骨的寒意,他比任何时候都全神贯注,这次要成功接腿,他只有四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
“呼!”
苏墨的脚背终于来了,侧脸已能感受到对手的体温,以及一瞬间的刺痛。李谨侍用他能发动的最快速度,赶在苏墨将力量踢入自己侧脸前,将护头的手从上往下拍。碰到苏墨小腿的瞬间,他努力让手掌变得柔和,又不让速度减慢,直到将苏墨的腿带离原来的方向,牢牢固定在自己肩头。
他一下猛睁开双眼,朝着苏墨露出狡黠地微笑,而跟他对视的苏墨则脸唰得变了色。
“没想到吧,嘿嘿,这次你完蛋了!”
听到李谨侍的话,苏墨的神色越发慌张,他整条右腿被李谨侍抗在肩头,就算韧带再好,这样站着也有些不稳。而李谨侍为了让他站得更不稳,故意用双手抓住他脚脖子,猛地上提。
李谨侍趁着苏墨注意放在维持平衡上,猛地身子前倾,作势要挥出右手直拳。这一瞬间,苏墨眼中闪过诡异的光,之前脸上的慌张情绪一扫而空,仿佛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突然猛地跃起,身子在空中旋转,仅剩的左脚也随着凌空扫出。这个动作,李谨侍非常熟悉,正是第一场时,钟离信玄使出的转体回旋踢。
“白痴!小心啊!”
章迦的喊声从台下传来,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大概因为之前不久前,他就被钟离信玄用这招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擂台上,李谨侍面对这招,脸上仍然挂着之前的狡黠微笑。早在钟离信玄对阵章迦时,他就记下了这招,而上次又确定了苏墨也会,要是再被这招踢中,岂不真成傻子了?
他前倾的身子骤然后仰,苏墨的脚趾擦着他额头而过,几缕发丝被斩断,飘散到空中。但就在避过苏墨势头的瞬间,他双手反拧苏墨的脚脖子,让他在空中又反向转了回去。
这一拧,苏墨彻底失去平衡,头下脚上地从空中坠向地面。而李谨侍顺势松开手,往前猛跨一步,瞄着凌空的苏墨,往侧脸挥了一记后手直拳。
旋转的拳头,如同划过空气的电钻,势必要在苏墨脸上开一道口子。然而此时的苏墨,人还在空中,又失了平衡,已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墨第一次表现出恐惧,但李谨侍仅给他一秒时间去体验,便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拳峰,重砸到他侧脸,又一直贴着脸将他身子砸到地板上。
“碰!”
一声盖过全场喧嚣声的闷响后,擂台上呈现了打到现在为止,最暴力的一面。李谨侍的拳头深陷入了苏墨侧脸肌肉中,而地板软垫下也随之传来木板折断的声音,苏墨身子所在的位置微微陷了下去。
李谨侍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确定苏墨还是否还有意识,这时裁判冲了过来,将他一把推开。
擂台下突然陷入诡异的死寂,空气突然停止流动,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成为此时唯一的声响。夕阳的光晕,依然斜射在初秋的操场,站在这里的人却都变作雕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地板上的苏墨。
十秒之前,擂台上还是另一番场景,李谨侍还是那个活体沙袋,苏墨的华丽的腿法还带着鼓风声,一次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却在这一瞬间都改变了。
一些女生忍不住大哭出声,操场的齐声泪崩如贝多芬的《悲怆》,一瞬间蔓延开来。这些声音传入李谨侍耳中,都让他有些不忍,仿佛自己真做错了什么。
李谨侍扭头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苏墨,那家伙的脸完全肿了起来,但就算这样,看起来仍然算得上英俊。他仍在呼吸,让李谨侍稍稍松了口气,看他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样子,一时半会应该是起不来了。
然而,当裁判读秒到“8”时,苏墨突然用手撑起了自己。当裁判读到“9”时,他双脚打着颤,强行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谨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人。那一下他从空中被自己用重拳打向地面时,自己用了全力,再加上坠落时他自身的体重,所受的伤害绝对不轻,要说折断几根肋骨都有可能。可是,他就是这样站了起来,尽管双腿颤抖得非常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就是抓着围绳让自己保持着站立。
台下的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欢呼声,之前明明还像葬礼现场,现在那些声音突然像在唱英雄凯歌,仿佛走错片场一般。苏墨有这样的待遇,李谨侍不禁暗自谈了口气,不过看着不远处盯着自己,大口喘着粗气的对手,他突然开始敬佩起这个人。
“你确定还要打?”
现场裁判邓老师劝慰道。苏墨没有出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邓老师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他检查了下苏墨的伤势,又要苏墨试着往前走几步,确定没事后,这才大手一挥,宣布比赛继续。
现在是苏墨最虚弱的时刻,李谨侍虽然开始敬佩这个人,但在擂台上向对手表达敬佩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他用冲刺步来到苏墨跟前,转动后脚,右拳挥出。
“当当!”
这时,擂台下响起回合结束的钟声,李谨侍的拳头停了下来,拳峰距离苏墨仅有两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