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觉着,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这事可以押后再办。
现时在这熟悉的人消失后,逛遍后院也得不到半点消息时,明白了,这事拖不得了。
周怡换上便行衣物,大步往前庭正门走去。
昨日方出了事,今日出行周怡也不可忽视自身安危,用王妃身份调来侍卫时,却未有见着冀邵。
询问侍卫得知,冀邵已被撤职,发配到凤阿府边城天乐城去了。
愣了愣,也明了春红等人去处,点头,方要走,便闻身后传来喊声:“舅母留步。”
周怡闻言停步,转身福了福身,“小侯爷。”
程临扶她起身,“舅母是要出门?”
周怡点了点头。
程临便装作焦急地急声接道:“昨夜小舅舅大发雷霆,把所有相关的人都罚了一遍,今日舅母还要出门,若是出了事,这些侍卫哪担得了责任呢?”
周怡又是一愣。为何如此?是在借机清洗军中僵化关节?
“便由外甥我来陪舅母出行吧,这样若是出了事,不止我能护得了舅母安危,也能省去这些无辜侍卫们被罚得丢了半条命。”
周怡望着他些有夸张,却也算真诚的神情,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程临不露痕迹的得意笑笑,两人结伴走出王府。
周怡要给自己铺的后路,是一份能供她离开王府后,还能逍遥度日的事业。
搭建起来需要费些时日,但宜早不宜迟。
首先,她需要人,一些能为她所用的人。
其次她需要一所院子,一所能用来养着这些人的院子。
而这些,都需要钱。
本想着从自个俸禄中支的她,在看到身旁走得大步流星的人后,决定了,就从他身上拿吧。
两人直奔牙行而去,在掮客介绍下,看中了城东惠水街上一所宅子,价格一万六千八上品灵石。
见小舅母没有表示的程临,只能忍痛自掏腰包,替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小舅母,买下了这所宅子。
周怡不打算在牙行,买下一纸卖身契决定去留的奴隶,而是转奔西郊而去。
昨日她仔细观察过西郊那片算作贫民区的地方,发现了不少食不饱腹的孩子,其中不少是孤儿。
她本就需要人,又能借此做件善事,养活他们,一举两得。
再说,还未经事的孩子,比着被买卖多次的奴隶,更加容易因一口吃食之恩忠于她。
反正她要做的事,也不需要年长的苦力,年岁小些也无事。
事先买好了甜食糖果的两人,怀抱大包小包的零嘴,踏入了那片矮房区。
一路上还算顺利地分发糖果,收下孤寡孩童,待手中空空后,两人也如带队的母鸡一般,身后缀满了小鸡崽子。
哄着或沉默,或雀跃地小孩们往回走,周怡忽而听到了一声呼喊,声音还有些熟悉。
“我没有杀人!”半大少年的稚嫩声音,在低矮的上空回旋。
周怡闻声转头时,发现,是从昨日她被困那边发出的。
好似就是那所犹如花房的院子。
周怡想要冲过去查看,又放不下这群眼巴巴盯着她的小孩。
想要程临带走他们,又想着昨日方出事,此番分开并不保险。
左右为难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两人所在而来,不多时,周怡也看到了那发出喊声的少年。
便是她昨日在那院中所见的那位小少年。
被两个高他大半个身子的壮汉官差擒住两臂,身子半跪在地上,一步步行来,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身着官服的差人,在见到两人,或者说是程临时停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小侯爷。”
程临颔首应下,示意他们忙,差人便再度拖动小少年走去。
过程中,周怡看见,那被轻薄刘海遮住眉眼的少年,低垂的眼中,已然失去了光点。
那昨日还能眼神不逊望着她,似挑衅一样的小少年,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样?
周怡忍不住出声问道:“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那官差本打算走了,见小侯爷身边的女子询问,虽不耐也不敢显露。
又停住脸色愤然回道:“这白眼狼啊,因着三百上品灵石,手刃待他如生母的长姐,真是畜生不如!”
长姐?那位救了她的姑娘逝世了?
周怡掩下心中讶异又问道:“如何这般快速破了案?可有证据?”
那官差脸色不耐显露,又迅速隐下道:“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官府办案哪能不讲究证据呢?若不是人赃并获怎会轻易定了他的罪?”
见她还想追问,连忙又道:“此案证据确凿,大人还等着下官回报呢,若姑娘还有疑问,明日开堂审案时可来旁听,下官就不多陪了。”
言罢拱手告退。
程临在旁听完两人交流,此时问道:“舅母可是认识那少年?”
周怡点了点头,“你可否将这群孩子安置到惠水街那所宅子?”
程临一愣,“舅母要去哪?”
周怡眼望远方,“去为帮过我的人伸冤。”
此案疑点重重,不说一跟着姐姐长大的十一二岁少年,如何会为了三百上品灵石手刃亲人。
便说,那作为证据的三百上品灵石,就是出自她手。
她自始至终并未收到过传唤,其中缘由都未有查清,官府便因此定了他的罪,未免过于草率了。
举步走到那所院子时,程临方追上她,也不待她问便道:“我已派人前去安置那群孩子了,舅母放心。”
周怡没有回答他,只是出神望着墙头那枝枯败的琼花,她记得,昨日它还是傲然盛开的。
推开半掩的院门,院中四处翻查的官差停手,方要问询,便见着自她身后走出的程临,又齐齐垂首道:“小侯爷。”
程临端起了架子,微扬下巴一脸跋扈,“本侯爷对此案感兴趣,这里便由本侯爷接手了,你们下去吧。”
“这——”
官差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又被他短喝道:“本侯爷还使唤不了你们了?”
凤阿府是骥王属地,自然归骥王所管,他作为骥王的外甥,在这凤阿府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不敢质疑这小阎王,官差连忙点头,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