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天光乍现,穆少言、聂雨荷、严烈护送着穆云舒回到了乾明岛。一路之上,穆少言与聂雨荷轮番运功为穆云舒疗伤,上岛后,穆云舒神智已渐渐清明,便由严烈背了,返回到残破的小院中。
穆少言与聂雨荷简单地将房间收拾了一下,将穆云舒放置在床上。严烈找来一些水和食物,几个人草草地用了,又给穆云舒喂了些水。穆少言坐在床头,看着父亲憔悴的身形,再次潸然泪下。聂雨荷安慰了他一番,又让严烈去寻了些酒来,化去了几人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貌。
又过了一阵,穆云舒的身子忽然在床上动了两下,喉头吞咽,长吐出一口气来,慢慢睁开了双眼。穆少言抢步来到床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口中叫了一声“父亲”,嗓音嘶哑而颤抖。
穆云舒亦是一愣,眼前情景如在梦中,缓缓地问道:“是言儿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穆少言哽咽着道:“父亲,孩儿不孝,让父亲你受苦了。”
严烈在一旁早已双膝跪地,唤声“师父”,亦是泣不成声。
穆云舒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又问道:“为父不是在魔教水牢之中么,言儿,是你救了我出来?”他强自撑起双臂,想要坐起来。
聂雨荷忙在一旁伸手相扶,说道:“穆大侠,你尚未复原,先不要动。”
穆云舒看了一眼聂雨荷,问穆少言道:“言儿,这位姑娘是……”
聂雨荷不待穆少言回答,便微笑着答道:“穆大侠,我叫聂雨荷,是穆公子的朋友。”
穆少言点点头,说道:“是的,父亲,此番能从魔教中救你出来,多亏了聂姑娘和严师兄。”于是,他简单地向穆云舒讲述了一番严伯报讯、智闯魔教的经过。
穆云舒听完之后,又仔细地打量了聂雨荷一番,自语道:“聂雨荷……你姓聂?”
“是,穆大侠。”聂雨荷微笑着答道。
穆云舒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看着聂雨荷说道:“像,真像,不知雨荷姑娘的令尊是……?”
聂雨荷一愣,嗫嚅了一会儿,面色有些尴尬。穆云舒见她略显为难,便对穆少言道:“言儿,你与严烈先出去一会儿,为父想与雨荷姑娘单独聊一聊。”
穆少言亦是一愣,不知父亲是何用意,正欲发问,聂雨荷却在一旁道:“穆公子,就让我与穆大侠说会儿话也好,你和严师兄去帮我把树林中的宝剑取回来吧。”穆少言见父亲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便点点头,与严烈出了门奔树林而去。
穆云舒睁开双眼,只见聂雨荷正自微笑看着自己,遂叹了口气,问道:“雨荷姑娘,不知令尊名讳可否相告?”
聂雨荷也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穆伯伯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三十年前,爹爹曾受过穆伯伯的恩惠,一直念念不忘。他常对小女说,‘穆大侠乃一代人杰,为我辈中之龙凤’。正是受了你的感化,爹爹才痛改前非,但怎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只能独守清明,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穆云舒看着聂雨荷,忽地微微一笑,说道:“想当年,令尊少年风流,风采非凡,令穆某倾慕不已,转眼已是三十年不见,一切可好?”
聂雨荷神色略显黯然地道:“多谢穆伯伯挂念,爹爹一切尚好,只是六年前我娘不幸过世,令爹爹心忧神伤,现在早已是风采不复当年啦。”说到这,她又转忧为笑道:“今日有幸见到穆伯伯,我回去后一定转告爹爹,待穆伯伯的身体将养的好些了,一定要到我家去做客,爹爹一定会高兴的紧呢。”
她连说三个“一定”,逗得穆云舒也不禁莞尔,连连点头道:“好,好,一别三十年,倒是很想念我这位老朋友了。”略微停顿了片刻,又道:“所谓正邪,不过是由人而分,依人而定罢了。是正是邪,往往在一念之间,若能明哲自保,已是实属不易。现今魔教复生,还望转告令尊,切要从容淡定,万勿再堕其中呀。”
聂雨荷闻听此言,心头一阵感动,双膝跪倒在床边,眼中泪光盈盈地道:“多谢穆伯伯教诲,小女牢记心中。”
穆云舒忙挥手示意她起来,笑道:“我这位老友确是有福呀,竟生了你这么一个美丽聪明的女儿,雨荷,快快起来吧。”不经意间,他的话语之中已将“雨荷姑娘”改称为了“雨荷”,显然亲近了许多,更让聂雨荷心头一热,忙站起身来。她受到穆云舒夸奖,禁不住脸儿一红,羞涩地低头小声道:“穆伯伯,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这时,门外传来穆少言的声音:“父亲,我们回来了。”
穆云舒收了笑容,说道:“嗯,你们进来吧。”
穆少言与严烈走进门来,严烈手中拿着聂雨荷的霸图剑。看到聂雨荷面带笑意,穆少言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为之一松,忙笑着问道:“父亲,你与聂姑娘谈了些什么,还要避开和我严师兄?”他自来不惯与父亲说笑,本是想着开开玩笑,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故而话一出口,倒像是有点责问的意思了。
穆云舒脸色一绷,轻声喝斥道:“为父与雨荷随便聊聊,还要与你禀报不成?”
听到父亲口称“雨荷”,穆少言心中更是惊讶,心想,“看来二人谈得甚佳,想必不会有什么坏事。”但见父亲愠怒,忙垂首道:“是,孩儿不敢。”哪里还敢再往下追问。
聂雨荷见穆少言发窘,忙在一旁微笑道:“好了,穆伯伯,不要责怪穆大哥了。对了,这是我出来时爹爹给的霸图剑。爹爹说,这可是神兵利器,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得到呢。”说着,从严烈手中接过霸图剑,又递到穆云舒手上。
穆少言与严烈出去不到半柱香的工夫,穆云舒已直称聂雨荷为“雨荷”,而聂雨荷对穆云舒直呼为“穆伯伯”,对穆少言竟也换了称呼,改叫“穆大哥”了。这些变化,连一旁的严烈也觉得甚是惊奇,更惶论穆少言了,二人都是瞪大了双眼,一时全都有些莫名其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