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吾和在屋顶等了三天三夜了,他就这么坐着望着,希冀下一秒在山巅能看到那个衰衰的身影。
陪着他的只有酒,屋顶上的空酒瓶都要堆成山了,可陆荣轩依旧迟迟没有出现。
孙吾和只喝华夏二锅头,孙吾和觉得胃在燃烧,孙吾和在等待着陆荣轩回来。
赛斯坦因早就离开了,他走之前的跟孙吾和说,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呢。
孙吾和苦笑着说你指的是屠龙学院的真相,还是我死乞白赖拉他进入这个废物学院的原因?
赛斯坦因跟他说都有,你全都告诉他,那么他是肯定不会一走了之,说不定还会把你当做恩人。
孙吾和摇摇头回答说我不需要报恩我只需要学生,我想屠龙体系能够传承下去。
鬼扯。老古板难得调侃了一句,而后就转身离开了。
然后孙吾和就坐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他等了三个日出日落,可还是一无所获。
夜有些凉,微风轻轻地吹,孙吾和静静地等,睁着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
黑夜也睁着眼睛,陪着孙吾和等待着等待着,它慢慢也觉得困了累了,然后就闭上眼睛,进入到梦乡之中,于是晨曦出现,破晓来临了。借着第一缕晨光,孙吾和模模糊糊地看到,空旷平坦的山巅上面,多了一个衰衰衰衰衰的身影,正在朝着别墅走来。
真是老啦,才喝了这么些酒,就出现幻觉了。孙吾和又灌了一口,这么想着。
五分钟之后,孙吾和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他的身边。
谢谢你。孙吾和抓着酒瓶的手忽地颤抖起来。你为什么回来?他接着问道。
我怕你个老家伙没人管喝死在这里。陆荣轩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回答道。
哈哈哈哈我老人家身体倍儿棒怎么会轻易喝趴下?孙吾和大声笑着,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我是为了你回来的。陆荣轩说道。我就是觉得就这么回去,太孤单了。
我老人家性取向正常,不喜欢男人,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孙吾和坐在那里胡说八道。
行了我跟你说正经的。陆荣轩将酒瓶扔了出去接着说。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
陆荣轩守着老房子守了七年,而孙吾和守着这幢别墅守了七十年。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荣轩与孙吾和是同一种人。他们都在孤独里面浸泡了很久很久,身上都被孤独打上过沉重的烙印。陆荣轩的孤独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而孙吾和的孤独是邋邋遢遢不修边幅。陆荣轩守过七年,他明白守的滋味,现在他想知道,是什么支持这个老人在这里守了七十年。
除了孤独之外,陆荣轩很衰,孙吾和也很衰。而且他们都很优秀很有天赋,孙吾和喝醉之后又一次跟陆荣轩吹嘘过他两年时间就把屠龙术练到大成,跟传说中的十三代有得一拼。
陆荣轩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孙吾和整天没个整形,看上去疯疯癫癫,这么爱喝酒爱嗨妹子了。试想任谁能够为一个不存在的目标正常这么久正常一辈子?因为体系壁垒的原因,屠龙就是屠龙学院的终极也是唯一目标,对于其他四大体系而言,屠龙传人简直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而这个终极唯一目标,却是根本不存在的,陆荣轩自己都接受不了,但孙吾和接受了一辈子。
你知道在龙族消失之后,屠龙学院的历代传人,大多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了。孙吾和慢慢说道。剩下的那些也跟我差不多,喜欢酒喜欢赌喜欢女人,我的老师把这个别墅都赌进去,还好最后赢了。
他接着指指陆荣轩,说道呶就是你身上的那张黑色卡片,我们学院的经费就是这么赌来的。
老家伙你真是不靠谱。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荣轩说道。
孙吾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坐得太久了不得不先缓了一阵子,而后他朝着别墅里面走去,陆荣轩忙跟上去,他看到孙吾和脚步飘得很,生怕老家伙摔倒所以上去搀着他。
孙吾和朝着那个从来没对陆荣轩开放过的异空间走去,他颤抖着手将程序验证完成。
“来。”孙吾和招呼陆荣轩,两人一起走入异空间。
这个一直异常神秘的异空间,此刻终于揭下面纱,完全呈现在陆荣轩的眼前。
异空间非常广袤,比起训练场都要大上好几倍。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图书室,不对,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小型博物馆了。在异空间的边缘,有无数高大的书架密集地排列着,上面堆着落满灰尘的书,一种岁月的沧桑感扑面而来,而空间的中央,则有着数目众多的展示柜。
“这里是屠龙学院的真正历史,每一个书架都是一代传人。”孙吾和指指周围的书架道。
陆荣轩轻叹一声,明白那些堆在外面的书籍,恐怕只是一鳞半爪,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至少从那些书里,陆荣轩没能学到屠龙术,也没能知道世界上早就没有龙了。
孙吾和指指倒数第二个书架,说道:“这个是我的老师,他逝世之后我整理出来的。”
他接着指着最后一个空书架,告诉陆荣轩说哪天他要是挂了,这个就交给他了。
陆荣轩回答说要弄你自己弄我才不弄呢,这玩意儿多麻烦啊得花多少工夫。
而且。他接着科普道。现在是信息社会,你找个摄像头把自己这一生拍下来不就完事了?
传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传统!孙吾和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孙吾和接着来到展示柜前,指指第一个展示柜,让陆荣轩观看。
这是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剑刃大约有两指宽窄,有光芒不住流转。最为奇异的是,这把剑上蒙着一层鲜红的血液,那血液放出赤红色的光芒,不住地流动着,像是刚滴落上去一般。
孙吾和解释道:“这柄剑你应该听说过,在三国演义里面有记载,正是赵子龙于长板桥一战中,七进七出曹军所持的那把青釭剑。这柄剑本是仙学院神兵,在官渡一战中,由第九代执掌,曾贯穿过龙王的双眼,这些血液便是龙王之血!”
他带着陆荣轩接着往前走,又指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断裂长矛道:“朗基努斯之枪,神学院圣器,曾由第十三代执掌,赤壁之战中随屠龙剑一并崩碎,它刺穿过龙王的逆鳞!”
“这……是草雉剑!”
“这……是干将莫邪!”
“这……是昆古尼尔!”
“还有布里欧纳克、东皇钟、神农鼎!它们都曾饱饮过龙血!”孙吾和如数家珍,一件一件介绍着,他眼中神色温柔而又坚定,像是见到了相识多年的老友。
最后,孙吾和对陆荣轩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守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