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侍从为许歌与柳来秀领路。
燕国王宫之内,自然不能让他们自己胡乱走动。至于那两名司礼太监,他们如今吓得两腿发抖,别说走路了,只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许歌与柳来秀两人跟着金甲侍从往前,沿着高大围墙前进。王宫大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围墙便是禁锢的栏杆。
那些围墙足足有两层楼高,道路宽敞到足够四辆马车并肩行驶,人在在大道中走着,就像是陷入了绿瓦红砖的森林。
一开始许歌还能和柳来秀说笑几句,越是往前走,整个王宫散发出莫名的压力,让人心中生出沉闷。
许歌撇了撇嘴,走到半路的时候,也不说话了。
昌隆王国除了燕国一朝,在前朝大羽时便是国都,这王宫少说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次。
沧海桑田,时代变迁,只是这巍巍城墙不变,被禁锢在围墙深处的灵魂不变。
他们在城门外闹了一阵,如今和前面进门的公子们拉开了不少差距。顺着大道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其他公子的队伍。
等许歌心中烦躁达到顶点之时,终点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西华门后长廊尽头,那便是巨大的太和门。
无论是午门,东华门,西华门,最后都会汇聚到这太和门前。
两层楼高的大门向两侧开启,穿过门洞向内望去,便能见到广阔无边的太和广场。整个广场足够容纳失望热之巨,可见其规模大小。
“豪气。”许歌赞了一声,他可是见过西蜀王宫的人。因为地势或者更直接的国力原因,西蜀王宫并不算大,更不会有这种恢弘的场面。
就连面无表情的柳来秀脸上也露出惊讶来,“据说当年第一代燕王开国之时,天下其他六国并不服气。他们几乎是同时发兵攻打刚刚建立的燕国。燕王便是在这太和广场上,召集了当时燕国最后的十万精兵,进行了盛大的阅兵典礼。”
“这个故事我听过。”许歌心中也有些向往,“据说阅兵之后,燕武王御驾亲征,直接将军队开拔前线,在短短一年之间,将六国联军全部击退。这才有了后面天下以燕国为尊的事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震撼。
故事终究是故事,远远及不上亲眼所见。
金甲侍从继续护着他们上前,穿过太和广场,进入太和殿中。
太和殿平日里用来组织早朝,今日重新装扮整理,变成了武珲会见各位年轻才俊的宴会大厅。
大家都知道武珲喜爱武令月,却没想到武珲为武令月招驸马可以做得这么出格。若是燕武王还在世,说不定就要骂他一句不肖子孙。
两人踏过龙桥,进入太和殿中。
金甲侍从便在门外与两人别国,交接其他任务去了。
许歌朝柳来秀笑着挥了挥手,“柳公子先请,我做最后一个。”
柳来秀不与他争,快许歌一步踏入太和殿中。许歌紧随其后。
太和殿内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场内还真是如那两名司礼太监所言,清晰地分成了三个部分。
一个是最靠近大门的矮桌,一人一位,只是互相之间紧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私塾里读书的学生座位。
往内一段,虽然是同样样式的桌椅,但是桌椅之间距离加大了许多,不至于连嚼菜的声音都会被隔壁听见。而且在这一部分座位两侧,分别站了二十名宫女太监,看样子应该是负责伺候等待。
……这样想来最靠门的那一片桌椅,就连个伺候的人都看不到,难道是要各位公子们自饮自酌……
许歌咧嘴一笑。
……武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最后那一部分,便是最靠近龙椅的部分。总共只有十张桌子,分别安置在龙椅殿下两侧。每一张桌子旁边都站了宫女伺候。
许歌暗中摇头,收回查看座位的目光,又将整个大殿扫了一遍。
“果然如此!”许歌暗中握拳,心中又骂了一句。
……武珲这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
柳来秀对座位什么的不感兴趣,他一直都在观察许歌。当他看到许歌脸色变化,立即出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不急不急,我们先找位置坐下。”其他公子们正按照排位落座,许歌笑着抓起柳来秀的手掌,直接坐到了最偏远角落的两个位置上。
柳来秀一声不吭,任由许歌牵着。
直到坐稳之后,柳来秀才重新问了一句,“发现了什么?”
许歌抬手指了指大殿中央忙碌着寒暄找位置的公子们,“你有没有发现,最上面的十个位置到现在都没有人坐?”
柳来秀微微皱眉,抬头观察了一番。
大多数人已经在中间与后排的位置上落座,可最靠近龙椅的十张桌子还真是没有主人。
柳来秀重新看向许歌,等着许歌解释。
许歌笑着说道:“若是有人被安排在最靠上的位置上,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抢占地形,可不会和别人说什么仁义道德。”
“可是呢,到现在为止都是空的,这说明什么?”
许歌自问自答,“说明根本没人被安排在最上面的十个位置上。”
柳来秀再次环顾四周,点头说道:“在场人数与座位一一对应,确实少了十个。”
许歌冷笑道:“只看礼单就确定了座次?大家也未免想得太美了。武珲这个坏家伙满肚子坏水,肯定还有别的打算。之前进门只是一个幌子,那台上十个位置,才是真正需要争夺的关键。”
柳来秀闻言点头。
许歌还想说话,却感受到几道不善的目光。
他立马顺着目光一一扫去,先在第一排见到了幸灾乐祸的旗木德。
旗木德一直盯着门口,就等许歌进来。等他看到许歌坐在了最偏远的位置上,他那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其他话不多说,宴会还没开始,这位西域王子便招呼侍女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心满意足地灌了下去。
在他看来,许歌坐在那个偏远位置,基本就是宣告了无缘驸马之位。两人目光接触只时,旗木德还特意拂了拂桌子,像是在跟许歌炫耀似的。
许歌哈哈一笑,摇头再看另外一人。
在第二排,许歌见到了王子仲。
王子仲脸色发青,双眼血红地望了过来。他用力地咬着牙齿,就像是要将许歌生吞活剥了一般。若不是位置所限,他说不定已经扑到了许歌面前。
对此,许歌也就是耸耸肩。他和王子伯之间事情,还真是说不上谁对谁错,他可不会觉得有什么良心不安的地方。
而第三道目光,来自一个陌生人。
许歌并不认识那人,正确来说只是在午门外见过一面,是那个和王子仲交流的年轻书生。令许歌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书生居然坐到了第一排最后一个位置上。
……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许歌在脑中猜测,顺势朝那人拱了拱手。
那书生居然冷笑了一下,直接转过了脸去,仿佛多看许歌一眼就是脏了他的眼睛。
这反应真是让许歌摸不着头脑。
“那家伙是谁?”许歌拍了拍柳来秀,指向书生。
柳来秀扫了一眼,吐出两个字来,“年轻一代文人领袖,少年亚圣,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