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又称雀鹰,可算猛禽。
名字或许会骗人,外号总是分外贴切。一个侏儒用猛禽作为外号,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人家。
鹞子年近四十,已在共工城中做了二十年的情报掮客。他能够在危机四伏的鼠道中成为一方霸主,靠得可不是他可爱的五短身材,而是足够心狠手辣黑白通吃,更因为他的靠山足够稳固。
黑与白的界限,常常晦暗不清。
柳来秀带着许歌走入闭塞小巷,这里就是白日间他和王子仲发现的入口。不等柳来秀开口介绍,许歌便无师自通地寻到了开关砖块,轻轻按下。
轻响过后,暗门好少开启。
许歌径直撑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入了鼠道之中。
柳来秀赶紧跟上。
许歌的突然到来,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鼠道中黑衣人无论是躺是站是坐,全都向许歌投过目光来。
许歌嚣张地清了清嗓子,“喂,你们谁知道鹞子在哪儿?”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叠纸张挥了挥,“少爷我就是钱多,谁来?”
他只是晃了晃,又将纸张全都塞回了袖管。
不少人眼中透出贪婪来,盯着许歌的袖口看个不停。
许歌随便他们看,反正都不是真的银票,最好是来个不长眼的叫嚣两句,还好让许歌练练手。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许歌。
许歌皱了皱眉,“鹞子?你们谁都不认识?钱不赚了?”
当许歌重复“鹞子”两字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目光一闪,随后便低下头去。
……这矮子在鼠道里倒是威势不小,但是没人为他说话,看来是人缘太差……
许歌心中重新估计了鹞子能够带动的能量,满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有钱不赚,你们吴国鼠道还真是平和。”
柳来秀跟在许歌身后,听到这话直接按住了剑柄,唯恐鼠道里冲出个人来要和许歌动手。
确实有人朝许歌走了过来,不过那人可不是为了动手。
“爷,爷,爷,您要找鹞子啊。我认识啊,啊,小人认识啊,在这鼠道里还没小人不认识的人呢。”凑上前的那人正是白天给王子仲引路的小贩子。
柳来秀逼音成线,在许歌身后说道:“就是他。”
许歌心中明白,面上还是装得那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就你?你认识?”他满是怀疑地扫了小贩子一眼。
小贩子被许歌这么一瞥,心里顿时起了火气……又是个不长眼的东西,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挂着谄媚的笑意,半弓着身子走到许歌面前,“爷,小人就是鼠道里的包打听,啥都……”
“啪!”
一声脆响,小贩子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他捂着脸颊莫名其妙地看着许歌,眼中怒火一闪即逝。
“不长眼的东西。”许歌把手掌在对方身上擦了擦,“知道还不快点在前面带路?要少爷我在这里等着?”
小贩子死死咬了咬牙,继续谄媚地说道:“爷打得好,是小人不长眼,这就给爷带路。”他按照老规矩,朝许歌搓了搓手指。
“啪!”
小贩子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嘶——”围观众人见到小贩子脸上血红的巴掌印,都替小贩子疼。他们又幸灾乐祸地看向许歌来,也不知道这愣头青会有什么下场。
“你他……”小贩子火冲头顶出,恶向胆边生,一转手腕就要从后腰处拔出匕首来。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叠银票就拍在了他脸上。
许歌很是不满地看着他,“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还不快点去前面带路?”
小贩子看着身前一地一百两的银票,彻底懵了。看看许歌手中剩下的银票厚度,这才是整体厚度的五分之一。
“爷!爷!小人这就带路。”小贩子满地捡银票,使劲往衣兜里塞,就连仔细检查都来不及了……又是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还是一只肥羊愣头青……
小贩子也顾不得脸上疼痛,扯着流血的嘴角对许歌点头哈腰,“爷,你这边走,这边走……”
许歌轻哼了一声,满是嫌弃地跟了上去。
柳来秀在许歌身后都看呆了,他算是完全看不懂许歌了……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枣?你这巴掌也未免打得太狠了吧……还有……
柳来秀又看向前方点头哈腰的小贩子……你这也太能忍辱负重了吧……
他不由在心中感叹起来……在鼠道想要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
小贩子在前方带路,柳来秀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小贩再带两人绕路。
柳来秀放出真元观察四周,在不少阴影处察觉到了监视的目光。他赶紧逼音成线向许歌说道:“有人监视,小贩子在带我们绕路。”
许歌挑了挑眉,逼音成线回应道:“无所谓,越多人看到我们,王子仲那家伙就越安全。”
柳来秀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许歌还会为王子仲着想。他们两人再来找鹞子的事情必定隐瞒不住,若是王子仲被捕,为了套出许歌与柳来秀的身份,吴国人必定不会对王子仲下死手。
只要王子仲不是个傻子,就知道闭紧嘴巴,只有闭嘴才有活路。至于皮肉之苦,估计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这也在许歌的计划之中。
就当是小惩大诫吧。
两人跟着小贩子在鼠道中绕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柳来秀白天所见的路径上。那间破旧的土地庙就在眼前。
“到底在哪儿?”靠近土地庙前许歌突然停下了脚步,“你小子不会是带着我们绕远路吧。”
柳来秀不知道许歌又想到了什么幺蛾子,也就停在许歌身后不说话。
“爷!小人怎么敢消遣您啊!”小贩子现在还能感到自己脸疼,赶紧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地庙,“鹞子就在土地庙里。”
“呵,推!”许歌吐了口唾沫,“叫鹞子这种猛禽的名字,怎么也得身高二丈腰宽二丈啊!这么个小土地庙糊弄谁呢?在里面养猴子吗?”
小贩子脸都青了,畏惧地望向土地庙。他可是知道自己老大的,听到这些侮辱的话,说不定是要迁怒手下的。
许歌似乎浑然不觉小贩子脸色有异,猛然拔剑出鞘,“敢耍少爷!少爷一剑劈了你!”
小贩子这种三流身手哪里是许歌的对手,他只看到一道剑芒出鞘,浑身上下便没了能动弹的地方,整个下三路都在颤抖。
谁知,许歌这剑居然没有准头,擦着小贩子的身子飞过,直向土地庙飞去。
半步天位,剑气外放。
天位罡气,无坚不摧!
土地庙中猛然窜出一道黑影,而他身后土地庙在许歌一剑之下彻底成了废墟。
鹞子满脸怒气,恶狠狠地瞪着许歌,“竖子!我……”
“咦?土地庙里还真有猴子?”许歌完全不给鹞子说话的机会,脚尖一点真元飞转,“天衍剑法——惊蛰!”
千磨剑震动雷鸣,许歌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到了鹞子面前。
鹞子惊恐睁大双眼,身形一虚。下一瞬间,他的实体已经出现在千磨剑右方两尺位置。他此刻满身冷汗,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刚才就成了许歌的剑下亡魂。
这可是半步天位,根本不是待宰的羔羊。
鹞子恶狠狠地瞪了小贩子一眼,不知道这个混蛋怎么惹来了许歌此等人物。
小贩子已经完全惊呆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柳来秀侧移一步,剑尖顶住了小贩子的咽喉。他不准备帮忙,他知道许歌也不需要他的帮忙。
“妖猴!”许歌嘴角含笑,呼喊出声,“吃为师一剑!”
鹞子满面惊恐,唯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