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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清算

尼古拉斯王朝,道顿行省,卡尔侯爵的庄园。

庄园门前挂着黑色挽巾,这是尼古拉斯王朝的习俗,悬挂挽巾,就意味着家中有人过世。

庄园门前,摆放着一把把白色小花,这是许多农户知道了卡尔侯爵去世,自发送来的。

卡尔侯爵生前,还是很得人心的,只是……

“辛迪!”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卡尔侯爵的棺椁前响起,那是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他一脸杀意地看着跪在棺椁前的一个年轻人,痛斥道,“到了这一步,你还要狡辩?当着卡尔先生的遗体,你还有脸撒谎?”

辛迪是一个干瘦干瘦的年轻人,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他身上多是伤痕,是卡尔侯爵的追随者们留下的。

满脸乌青的辛迪惨笑道:“莱特,我没有撒谎……”

“辛迪!”另一名中年女士怒斥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卡尔先生死前,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去过他的房间……”

“卓娅……”辛迪挣扎着被绑起来的手,辩解道,“你要知道,很多超凡能力都可以确保不被监控拍下来……”

“辛迪,卡尔先生待你不薄啊!”一名老人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忍心做出这种事情?你说卡尔先生不是你害死的,那你为什么要逃向潘得比?为什么我们在抓你回来的时候,会受到伏击?这些问题你怎么解释?”

辛迪面色一变,但仍不认罪:“我……”

“够了!”忽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是黄东河。

他穿着丧服,一直陪在棺椁旁边,对旁边的争吵充耳不闻,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开口。

一时间,整个灵堂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黄东河身上。

从卡尔侯爵苏醒以来,追随者甚众,但无论有多少追随者,黄东河总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出生于卡尔侯爵领地里的农户家庭,成为超凡生物后,便一直追随于卡尔侯爵身边。

当卡尔侯爵受人偷袭昏迷不醒,是黄东河千辛万苦找来一件超凡物品将他救醒,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所以黄东河在卡尔侯爵所有追随者中,拥有极大的声望。

黄东河走到辛迪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死寂的眼睛,看得辛迪一阵发毛。

“黄……黄大哥……”辛迪开口,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真的……”

“辛迪。”黄东河嘶声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辛迪面色一变,急忙道:“黄大哥,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

黄东河打断了他:“究竟是多大一笔钱,才值得让你背叛一个对你视如己出的人?又或者说……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他们的人?”

辛迪瞳孔一震:“没……没有,我,我不是……”

“还不认吗?那么……”黄东河硬邦邦地道,“你什么时候把你的母亲送到潘得比的?”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击中了辛迪,让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辛迪把他母亲送到潘得比了?他不是说他们家里已经没人了吗?”旁边的追随者们惊讶道。

“所以说他一开始就在撒谎?”

“该死,卡尔先生居然被他骗了……”

“要不要把他母亲也抓回来?”

“有道理,把他母亲抓回来,看他还认不认!”

……

“不要!”辛迪的心里一震,恐慌无比,他挪动膝盖来到黄东河身边,乞求道,“黄大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母亲,不要……”

“我不会伤害她……”黄东河俯瞰着着急忙慌的辛迪,“但是,我会去潘得比,亲自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

唰!

辛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有着朴素的观念,他能够想象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会对自己多么失望。

“黄大哥……”辛迪用充满哀求的目光看着黄东河,期望得到对方的怜悯,可是他看到的只有一张死灰般的脸。

这一刻,辛迪忽然意识到,黄东河一定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不坦诚交代的话……

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无力地瘫倒下去,发出苦涩的声音:“……我说,我说,卡尔先生……是我害死的。”

“果然是你!”灵堂里的追随者们一时间全都用想吃人的目光瞪着他。

“狼心狗肺的东西,呸!”

“杀了他,给卡尔先生报仇!”

“对,杀了他!”

“杀了他!”

……

莱特上前一步,来到面如纸色的辛迪面前,质问道:“谁让你干的?”

辛迪再无隐瞒,如实交代道:“是莫比桑阁下。”

“莫比桑?”追随者们中,一名年轻的女妖精惊呼出声,她知道这个人,详细介绍道,“莫比桑,伯爵,封地在喀山市,是一个实权贵族,更重要的是……

“此人是罗斯的心腹!”

罗斯的心腹……这几个字让一众追随者们瞬间变了颜色。

莱特进一步盘问辛迪道:“到底怎么回事?莫比桑是怎么找到你的?你又是用什么方式害死卡尔先生的?”

辛迪放弃挣扎,看了黄东河一眼,一五一十地道:“莫比桑阁下去年就找到我了,当时卡尔先生还没苏醒……”

“那么早?”追随者们惊呼,就连黄东河也露出意外和震动。

辛迪继续道:“当时卡尔先生遇袭,昏迷不醒,但莫比桑阁下知道,黄大哥你们一定会想办法唤醒他,于是就找到了我,恩威并施,让我为他们办事……

“为了母亲,也为了那一笔横财,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们……”

卓娅忍不住开口:“他都让你做些什么?”

辛迪:“他让我第一个响应卡尔先生的号召,销毁鸦片,并配合卡尔先生,劝其他人也销毁鸦片,以此取得卡尔先生的信任……”

一名追随者不禁怒道:“然后就让你偷袭卡尔先生是吧?”

辛迪沉默了一阵,才继续道:“他给了我一枚子弹,加持了超凡力量的子弹,让我隐藏在卡尔先生身边,待时机成熟,就找机会杀死卡尔先生……”

卓娅继续问道:“时机成熟?什么意思?”

辛迪抬头,看着卓娅,也看了看所有追随者们:“什么意思?这还不明显吗?就是你们这些人都来到卡尔先生身边啊!

“无论是罗斯阁下,还是莫比桑阁下,推广鸦片的意志都不容置疑,而你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把你们拔除,他们怎会安心?

“你们细想,他们上一次既然已经偷袭卡尔先生,致使他昏迷不醒,为什么不干脆一些,直接杀死他?

“是不敢吗?

“不,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之所以不做,就是因为卡尔先生活着还有用。

“卡尔先生被黄大哥救醒后,深感紧迫,便彻底与罗斯阁下为首的利益集团决裂,放弃了温吞的行事风格,开始大刀阔斧地销毁道顿行省的鸦片……

“这一切被你们这些人看到,你们便以为有了领头人、有了希望,于是就从四面八方过来投奔。

“等你们都汇聚过来,就是一鼓作气将你们铲除的时候!

“而到了这一步,卡尔先生便再也没有用处了……”

……

灵堂里陷入死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每个人都被辛迪的话震撼到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从卡尔侯爵第一次遇袭昏迷不醒时,就早已设计好了……

黄东河更是难以接受,他无法相信自己救醒卡尔先生的行为,居然亲自为他敲响了丧钟。

噔、噔、噔!——

黄东河像是受到莫大的打击,脚步错乱地倒退了好几步。

“其实卡尔先生是可以不用死的……”辛迪摇头道,“莫比桑阁下他们第一次没有杀他,便已经是看在同是贵族的份上,给了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苏醒以后放弃阻碍鸦片推行的念头,他就可以不用死的……”

说到这里,辛迪看向黄东河:“黄大哥,快带他们走吧,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推广鸦片,是陛下亲自制定的国策,别说一个卡尔先生,就是有一百个卡尔先生,结局也是一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对付你们的人已经快要到了,你快带他们离开这里,放弃消灭鸦片这种愚蠢的想法,隐姓埋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灵堂里的众人被辛迪这番话说得面色一变,这些从四面八方投奔而来的追随者们,脸上露出了茫然和恐惧。

一双双眼睛看向黄东河。

莱特:“黄大哥,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们……我们该何去何从?”

“是啊,黄大哥,如今卡尔先生死了,我们唯你马首是瞻,你得给我们指条路啊!”

“黄大哥,卡尔先生生前最器重你了,我们都听你的。”

……

“……”黄东河硬朗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所措。

他心中千头万绪,裹成一团,一时根本理不清头绪。

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卡尔侯爵的庄园大门被人强行推开,一名骑士带着一队士兵闯了进来。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卡尔阁下身死,陛下震怒,着令本将详细调查缘由!

“来人,全部给我抓回去,一个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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