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后花园内人声鼎沸,苏老爷子坐在高高的寿席之上笑的满是灿烂,一众儿孙环桌而绕,将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护在其中,而他的身边坐的三位夫人,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出头,由于保养得体,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苏老爷子老当益壮,一头黑发之中竟然没有一根白丝闪现,此时苏宅风盛水茂财源广进,也怪不得那些客人如同蝼蚁一般蜂拥而至,去给老爷子庆祝这个连六十都不到的大寿。正在说笑之时,只见不远处花丛之中的舞台上,青纱帷幕缓缓的从两侧被升起,一阵带着迷惑的香气的白色烟雾随之升起,台下的人连连惊呼,说是着了火,怎么还有火烟是冒着香气的?
再仔细一看,烟雾散尽之后,台上三名美妙女子或站,或立,款款而现,她们惊艳的出场立刻赢得了全场惊奇而兴奋的尖叫与欢呼声,三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穆双,清竹,与眉舞,这样花俏的出场方式也是穆双的鬼点子,今天的节目,自然也就是穆双准备的了啊。
三名女子的亮相方式让苏老爷子心情大悦,连连喊赏,按理来说,接了赏钱的也就该停止表演表示谢恩了,可是穆双等三人闻丝未动,仿佛没有看到被小厮递上来的银票一般,一阵悦耳的乐声在大家的惊奇之中忽然响起,随之而起的,自然是三个姑娘异口同声的合唱之声。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穆双抚琴,清竹怀抱琵琶,而一向妩媚张扬的眉舞此时用的乐器竟然是柳琴,猛的一看柳琴与琵琶造型差不多,其实还是存在差异的,从大小来说,琵琶偏大而柳琴体积较小,柳琴与琵琶所不同处就是在于它们所弹奏的音域,柳琴音域地方明显比琵琶要高,所以眉舞妩媚而清亮的声音配上柳琴,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就在大家都震撼在三位姑娘的合唱之时,穆双与清竹却纷纷手下释放出最后一个高音之后嘎然而止,整个台上顿时只剩下了眉舞一个人在挥舞着手里的柳琴,将歌声不急不缓却充满感情的演唱了出来。很显然,穆双没有看错人,眉舞清亮的音色将这段歌演绎的动人心魄。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清竹依然笑容满面不语,手下的琵琶也处于静止状态,就在众人纳闷的时候,却只见穆双手下一抬,随即伴随着古筝之声加入了眉舞的独唱之中,独唱变成了合唱,而穆双温软又坚韧的声音,却给了这个歌别样的风情。。。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第一段完毕之后,清竹才不急不缓的接过眉舞加入了合唱之中,整首歌儿时间不长,三个姑娘各飙音色,让台下一干听众与来宾目瞪口呆,听惯了依依哑哑的戏文小调,再猛然听到这来自几百年之后的独特音乐用古典乐器来演奏出来,确实让人觉得颇为意外。
一首歌毕,三人笑容满面的怀抱乐器而起,异口同声的欠身道:“在此恭祝苏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寿词完毕之后,惹得台下的苏老爷开怀大笑道:“妙啊,妙啊!今年醉春楼的小曲都唱的如此与众不同,艾。。。中间那个姑娘,可是醉春楼新来的锦瑟姑娘?”
苏老爷手一指,全场人的焦点目光直射向了穆双,穆双很不自在的笑了笑,还好蒙着面纱,没人能看到她此时尴尬的表情,穆双轻呼了口气,大方得体的回复道:“锦瑟给苏老爷问安啦。”
苏老爷放声大笑道:“传说锦瑟姑娘不以真面示人,如今得见果真如此。”
穆双口齿伶俐的笑答道:“锦瑟相貌丑陋,惟恐惊了众人,所以才以青纱遮面,苏老爷莫见怪去才是。”
苏老爷嘿嘿的乐道:“这话不真,不真,都说醉春楼十四娘看人眼光毒辣,若是锦瑟姑娘真如自己所说那般丑陋,十四娘又怎可叫你登上花魁之座?与这两位佳人平起平坐呢。”他似笑非笑的等着如此刁难人的问题锦瑟该怎么去回答,她现在,可是全场的焦点,一有疏忽可就是丢人的份了。
穆双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道:“苏老爷觉得锦瑟的歌儿,可算好?”
苏老爷摸着下巴诚实的赞美道:“甚好甚好,老夫对锦瑟姑娘自然是佩服不已。”
穆双一欠身道:“那苏老爷闻得锦瑟小名,是以色貌相传,还是以才艺相传?”
苏老爷犹豫了片刻之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然是是才艺。”
穆双明媚的笑道:“苏老爷混迹于生意场上多年,定然火眼金睛辨人如精,连苏老爷都认可锦瑟的才艺,那么十四娘,为什么不能呢?”
穆双得意一笑,自信满满的在苏老爷楞神的功夫告诉他说:“锦瑟花魁之座,是靠于实力才艺,十四娘是惜才之人,才让锦瑟有此机会出现于人前,否则的话,锦瑟又怎有机会,向苏老爷献此曲儿,又怎得有幸,得见苏老爷此等前辈高人。”
穆双口若悬河,目无旁人的对着苏老爷一番吹捧下来,既没有没落侮辱了自己的身价,又变相的讨好了眼前这个寿星。自然惹的苏老爷又是开怀大笑。
他笑道:“锦瑟姑娘,也许没人告诉你,你还有一处所长,即是口齿伶俐,如若不是脑筋十分聪明的女人,又怎能有此口才,老夫得以识得姑娘,也是老夫此生之幸呀!”
穆双在苏老爷赞许的目光下盈盈欠身道:“锦瑟谢过苏老爷夸赞。”
“老爷,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就在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穆双与苏老爷的身上时,一名家丁大惊小怪的呼喊声立刻吸引了苏家所有人的注意力,苏老爷身子一颤,有些不相信道:“什么?苏离回来了?”
苏老爷声音不大,却确实叫穆双惊了一跳,苏离?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似乎。。。已经很久不曾见他了?
穆双的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了她往日在云王府之时,日日清晨经过鸿乐赌坊之下,次次凝身观望,总是希望可以见到苏离那抹怡然的身影,她深刻的记得在她为了青坠与人赌博的时候,苏离翩然而至,抬头一笑之间,倾国倾城,那时穆双就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倾城绝色容颜举世无双的男人呢?
而这男子。。。她轻轻的扫了一眼苏府的人群,从正室夫人到五小姐的姑爷,无一不是庸俗人,这群庸俗人竟然会是他的亲人,这个世界可真奇妙。
穆双淡淡的嘲讽性的一笑,此时,已经轰动的来宾人群与苏家人群纷纷站立起来,无一例外不的盯着花圆口处那抹艰难的移动向此处的浅白色影子,苏离被管家宋清一路推着轮椅,到底是到了苏老爷的面前,他表情平静如水,不带任何波澜的低声道:“离儿恭祝父亲万寿。”
苏老爷的手轻轻一抖,满是仁慈的回道:“你。。。终于肯回家了?”
苏离的笑容浅浅的绽放在他迷离却清晰的眼神里,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回道:“今日是父亲大寿,我又怎敢叛逆不归。”
穆双站在远远的台上,细神的凝视着久别之后仅此一面之缘的苏离,什么都在变,惟独他依然还是他的样子,沧海桑田的巨变之间,穆双看着苏离,挽若隔世。
正室夫人忙打着圆场冲了过来,一把捏住苏离浅白细腻的手急切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离眼神一掠,他轻轻的抚开抓着他的大夫人道:“你弄疼我了。”
苏离的态度很寡淡,连声娘亲都不喊。当着全体来宾的面,他再一次折了自己父亲的面子。
宋清重重的从心底叹息了一道,三少爷这心里的冰,恐怕是永远都无法除去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