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族,竟还守护着楼兰?”公孙诗潋实在想不通这二者之间会有何联系。
“此事说来话长。”洛夜辞转过身,“公孙楼主若是不妨,我们另寻他处所。”
公孙诗潋点点头,跟着洛夜辞离开了。临走前还看了洛飞羽一眼。
洛飞羽还在坐在酒桌旁,目光如炬。除他以外,其余人都已是东倒西歪了。
“我在江湖练成的可不仅是阅历和剑法,还有酒量。所以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怎么。”洛飞羽晃着酒杯,嘴角上扬,“还不倒啊?”
咚的一声,齐齐伏案。
却有一人还在硬撑着。
“哦?看来倒是忽略了你的存在,洛问。”洛飞羽抬头看向了那个小孩,正是今日黄昏前来断情河畔接应他们的那个人,“不愧是小时候就陪我喝酒的男人啊,酒量果然能甩开其他族人一大截。”
“那是自然,还喝不?”洛问虽然还没倒,可口齿却有些含糊不清了。
洛飞羽笑了笑,“可以,不过我得先问几个问题。你答一句我敬你一杯,如何?”
洛问点头,“你问!”
洛飞羽问道:“洛神村前用以隔绝外世的河到底有着什么含义?若我没记错,只要没有使者前来接引,任谁也无法找到蜃楼。多出这条河岂非多此一举?”
洛问醉得摇头晃脑,“此河名断情,断情断情,你还不明白吗?”
洛飞羽眯起眼睛,“断情?”
“族长要断的,自然是的旧情啊。”洛问说完这话后就倒在了桌上。
洛飞羽放下酒杯,站起了身。
“你已问到了你想要的?”任韶华从墙后走了出来。
洛飞羽叹道:“醉前三千问,故名洛问,醉后吐真言,有问必答。我这位年幼时的玩伴,还真是一点没变。”
“其实我也猜到了,河名断情以绝外界,要断的自然就只能是蜃影以外的情。”任韶华沉声道:“只是洛族长的所系之人,会是谁?”
“洛问没说,但我有个猜测。”洛飞羽凝重起来。
任韶华皱眉,“莫问东?”
“不仅是你那风流公子的直觉,在今日他们二人见面时,我的西河拂雪也在告诉我,双方的情绪都很不正常。”洛飞羽沉声道,“以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我甚至觉得他们不该有那样的情绪波动。”
任韶华左右看了一眼,急忙咳嗽一声:“什么风流公子?你给我小声点。”
洛飞羽笑了一下,“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确认这个的。
任韶华眯起眼睛:“没错。”
洛飞羽肃然道:“看来,你遇到了一个让你很意外的人?”
任韶华点头:“前龙吟剑派,龙跃溪。”
洛飞羽目光一冷,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是他?
任韶华一愣,“如何?”
“我敢肯定,他已经死了。”
——
二十一年前,九州盛传西洲埋有宝藏,其中就包括维持寻仙客席卷中原武林的可怕力量。于是就有诸多江湖门派以“彻清邪祟”之名,进军楼兰。
身为西洲唯一的国度,楼兰自然而然就担起了维护安宁的执责。
可那至死不休的抵抗,在那贪婪和欲望面前终究是徒劳无功。楼兰,这个矗立西洲已有数百年的古国,终于还是走向了灭亡。
而令人惊悚的是,在这个古国破灭后,并没有成为遗迹。
中原来客们发了疯似的掘沙三尺,却除了黄沙之外,还是黄沙。
始于风沙,归于风沙。
这似乎就是楼兰的结局了。
带有着几许梦幻,几许神秘,亦有着这个世界对于野心的惩罚。
“身在中原,你一定听说过这个故事吧。”洛夜辞一边走一边说道。
公孙诗潋点头:“这是当年从西洲无功而返的江湖人们的统一口径,传了这么多年,也早已成为老生常谈的故事了。”
洛夜辞轻叹一声:“故事,终究只是故事罢了。但一个逸闻趣事的背后,或许就伴随着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不是么。”
公孙诗潋一愣:“这件事的……真相?”
洛夜辞忽然道:“到了。”
公孙诗潋停下脚步,发现前方是一幢不起眼的房屋。洛夜辞刚推门而入,就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族长。”
女子戴着面纱,看到洛夜辞身后的公孙诗潋后一愣,“此人是?”
“她就是当代剑器楼楼主,可信。”洛夜辞沉声道。
女子点头不再过问,而是抬起了手。
一滴露水从她指间落下,散为涟漪,涟漪再扩散成镜。
镜中映出的似乎是另一处地方,只有云雾渺渺。
“楼兰就在此处。”洛夜辞沉声道。
公孙诗潋惑道:“这里是哪?”
“凌星仙中。”
上一任剑器楼楼主曾与莫锦书交好,公孙诗潋当然知道一些隐秘。这凌星仙冢,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居所。只是,楼兰又为何会在这里?
洛夜辞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一切,得从我们身上的诅咒说起。我们洛神族,实际上是神在世间的镜像倒影,他们感受不到岁月,而岁月感觉不到我们。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起这不可理喻的平衡。而代价是我们必须活在蜃楼之中,无缘世间纷扰。直到剑祖和寻仙客诛杀了仙人后,这个宿命方才得到了短暂的解脱。”
公孙诗潋一愣:“何来短暂一说?”
“因为后来,我将整座楼兰带到了这里,而我则带领着族人。”洛夜辞叹了口气,“重新踏入了蜃楼。”
公孙诗潋脊背忽觉有些发凉。
因为这个真相,实在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了。
“楼兰并没有亡。不仅是中原人找不到,岁月也同样遗忘了他们。只是现在的他们,不能思考不能动弹,只能等到我洛神族亲自打开这个枷锁。”洛夜辞看向了她,“而洛飞羽和凌剑秋,便是我们洛神族与楼兰皇室立约,送出去拜剑祖为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这真相告诉他,让他减少心中的愧意。”
“只是他的心,早已死在他妻子死去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