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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两个小时前——

严家主宅,宾客云集。

向晴晴随老公凌风参加严家老太太的寿宴,刚入场,便看到她的好姐妹艾云云朝她招手。

“老公,云云叫我过去。”她扯扯凌风的西装袖子。

凌风宠溺地说:“去吧,不要吃太多甜食。”

“知道啦!”向晴晴嫌弃地挥手。人鱼由于体质问题,不能吃甜也不能吃咸,否则容易生病,但是来宴会不就是吃吃喝喝吗?难得有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香甜可口的蛋糕?

不过,在吃蛋糕前,她得好好地炫耀一下新首饰,让讨人厌的宁宣菲羡慕妒忌恨。

“晴晴,你今天来得有点晚哦,我们刚刚还说起你呢!”艾云云是一条青色的雌性人鱼,和向晴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人关系不错。

她身边还有几条雌性人鱼,个个打扮得光彩照人,看到向晴晴,全都聚了过来。

“说我什么?”向晴晴打趣地问,“说我坏话吗?”

“呀呀,我们哪敢说你坏话!”艾云云连忙解释,“在夸你家小贝好乖,天天都去幼儿园,不像我家小星,哭闹不止,连着两天没上幼儿园了,心累。”

“人鱼幼崽都这样,爱撒娇,哄哄就好啦!”向晴晴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鬓角。

今天出门前,她特地做了个公主头发型,前面发丝挽起,露出洁白的脖子和精巧的耳鳍。

当她抬起手时,珍珠项链、珍珠耳环、珍珠手链相映生辉,引人注目。

明亮的光线下,一颗颗粉蓝色的珍珠温润浑圆,衬着如雪的肌肤,尽显优雅高贵。

其他人鱼看呆了,眼神痴迷地盯着向晴晴身上的珍珠首饰。

向晴晴看到她们的反应,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套珍珠首饰会为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只要人鱼见了都将爱不释手。

“晴……晴晴,你这套珍珠首饰……好漂亮!”艾云云双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情不自禁地靠近,想仔细地观察,无奈人鱼车相触,无法更近。

向晴晴大方地把手伸到她面前,展示珍珠手链。

“怎么样?是不是比宁宣菲在朋友圈晒的那套宝石好看?”

艾云云没有回答,近距离看珍珠,心脏跳得更快了,比当初和老公结婚时还激动。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诱人的珍珠?

刚刚隔得远看没注意,只觉得今天的晴晴气质比平时好,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珍珠为她增添了魅力。

“好看一百倍!”艾云云喃喃。

其他人鱼回神,热情地围住向晴晴。

“啊,好想要……晴晴,你这套首饰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我也想买一套!”

“是啊,是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

“奇怪,我以前买的珍珠项链为什么没有晴晴的漂亮?”

“可以摸摸吗?”

向晴晴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她不紧不慢地回答大家的问题,眼睛不经意地瞥向附近的金色雌性人鱼。

宁宣菲似有感应般,抬头迎上向晴晴挑衅的目光,脸色顿时铁青,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她旁边的人鱼不解地问:”菲菲姐,你怎么了?”

宁宣菲捏紧人鱼车的扶手,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太没礼貌了,在别人的宴席上大肆喧哗。”

“可不是?”那人鱼晃着手里的小扇子,恭维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不过是套便宜的珍珠首饰,哪比得上菲菲姐价值连城的红k星宝石?”

宁宣菲撇嘴:“算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我们去那边。”

向晴晴发现宁宣菲扭头就走,耸了耸肩,准备给小姐妹们推荐八宝斋,突然,会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啊,是天宇集团的秦总!”

不知谁轻呼一声,所有人都聚了过去。

墨发男子神色淡然地步入大厅,身穿深色礼服式三件套西装,神秘又稳重,非笔墨可描述的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金眸深邃,令人不敢直视。外表上看他分明是年轻人,然而气质沉稳内敛,从骨子里散出一股独特的优雅和从容。

严家现在的掌权人严致轩闻讯匆匆赶来,迎接贵重的客人。

他没想到顺手发的请柬,竟然请到了秦默。

一个与他祖母同时代的“老人”。

地球大灾难后,人类基因突变,寿命变得玄妙。

有的人活三四百岁便是极限了,有的人五百岁了仍在老当益壮,而极小部份高级精神力者似乎不受时间制约,岁月无法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比如他们亚特兰斯帝国活了一千二百多年的皇帝陛下,比如眼前这位掌握星际经济命脉的秦总,七百多年了,依旧年轻,反观他的祖母,老态龙钟,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总——”严致轩恭恭敬敬地上向行礼,咽下了“秦爷爷”这个称呼。

对着一张比自己还年轻的脸,他实在喊不出口。

“是小轩啊,许久不见。”秦默嘴角微扬,看着严致轩,“上一次见你,似乎还只是个小豆丁。”

身高一米八五的严致轩眼角抽搐,不敢反驳。

对方实话实说,上一次两人见面在二十三年前,他还是个刚上小学的七岁小朋友。

“奶奶刚刚还念着您呢,今天秦总能来,真是不胜荣幸。”

“念着我什么?又要给我介绍对象?”秦默扬起剑眉,金眸星光点点,看得严致轩一脸尴尬。

“没,没有的事。”他连连否认。奶奶年轻时追过秦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总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一直单身到现在。奶奶做了祖母,热衷做媒,某一天拉红线拉到秦总身上,差点得罪对方,毁了严家基业。

后来爷爷从中极力周旋,让出大利,才让严家逃过一劫。

秦默似笑非笑,也不点破,随他往贵宾席走去,当经过一众人鱼太太时,他停下脚步,侧首看向一条红色人鱼。

向晴晴和一群富太太们正好奇地打量传说中的大人物,哪想对方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她看。

被那双璀璨的金眸凝视,向晴晴脸倏地红了。

秦默的视线在人鱼的脖子上掠过,他用磁性的声音道:“珍珠很美,和你很配。”

向晴晴目光呆滞,等人走远了,还没回神,她旁边的艾云云兴奋地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

“啊啊啊啊,晴晴,你认识秦总吗?”

向晴晴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称赞你的珍珠首饰美?”

“我不知道……”向晴晴整个人都蒙了。

然而其他人鱼可是真真切切地听清了秦总的话,她们催促:“晴晴,快交出商店链接,我也要买珍珠项链!”

不管是人鱼还是人类女性,全都挤到向晴晴身边。

向晴晴差点被挤得掉下人鱼车,幸好凌风赶来,救了老婆。

很快,共享到网店地址的人蜂拥而至,发现只有一套售罄的珍珠首饰,纷纷给店小二发送私信,要求上架新品,她们要买买买!

结果,私信发了一堆,店小二却不在线,急得众人团团转,连参加宴会心思都没了。

严家老太坐在轮椅上由小辈推进大厅,本该万众瞩目,受人恭维,哪想那群平时巴结她的富太小姐们都盯着识别器,不知在忙什么。

她脸色一沉,不愉。

“怎么回事?”

小辈立即去打听,回来后对祖母道:“奶奶,好像大家都想买珍珠首饰。”

“珍珠?”严家老太语气不善,“买东西买到我的寿宴上?这些世家真是好教养。”

小辈一脸为难,小声地说:“奶奶,是因为……秦总夸一位太太的珍珠项链好看。”

“秦总?”严家老太一愣,“哪个秦总?”

“天宇集团的秦总,秦默。”小辈说完,不敢看自家祖母的脸色。

另一头,严致轩看着秦默手执酒杯,优雅地啄着,忍不住问:“秦总对珍珠感兴趣?”

秦默轻轻地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反问:“你说呢?”

严致轩聪明地闭上嘴巴。

****

蓝鲛手里拿着筷子,夹起平底锅里切好的生鱼片,塞进嘴里,细嚼慢咽,鱼尾巴惬意地搁在柔软的地毯上,尾鳍无意识地晃动。

罗兰不愧是管家型仿生人,刀工一流,把剔掉骨刺的鱼肉片切得薄厚相同,装了满满一锅,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吃了一片,又吃了一片,左腮鼓了起来。

罗兰尽职地站在桌餐旁边,随时听候差遣,墨黑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蓝鲛食量很大,吃完一锅鱼肉意犹未尽,他放下筷子,舔着嘴角问管家:“罗兰,厨房还有鱼肉吗?”

他给罗兰处理的深海鱼足有半米长,全部片成鱼肉,一只平底锅绝对装不下。

“还剩一半。”罗兰回答。

蓝鲛立即把吃光光的平底锅递给罗兰,眼睛晶亮。“把剩下的也切了。”

“好的,主人。”罗兰接过平底锅,转身往厨房走去。

蓝鲛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从识别器里拖出网店界面,看着越来越多的私信,陷入沉思。

吃饭前,他就在想了,突然冒出这么多有钱的顾客,绝对不正常。

鲛人王曾经教导过他,凡事不可只看表面,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缺钱,但不是见钱眼开的鲛人。

必须稳住心态,按步就班。

人鱼喜欢鲛人泪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物以稀为贵,他若是一下子满足所有顾客的要求,鲛人泪便贬值了,到时候不要说卖百万,连十万都卖不出去。

求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罗兰端着切好的鱼肉回餐厅,蓝鲛立即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

算了,吃饱了再研究。

他继续埋头干饭,丝毫没有察觉到罗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蓝光。

“主人要喝水吗?”

“嗯?”

蓝鲛嘴里叼着一片鱼肉,抬头瞅罗兰。

罗兰的声音比刚刚柔和了一些,他重复道:“主人要喝水吗?我之前烧了一壶水,凉了二十分钟,现在正好可以喝了。”

蓝鲛把鱼肉卷进嘴里,露了颗小尖牙,点头同意了。吃了两锅鱼肉,确实渴了。

罗兰去厨房取了水壶和一个海豚造型的牙杯——其它瓷器餐具都碎了,只有这个塑制牙杯幸存着。

蓝鲛吃完最后一片鱼肉,满足地放下筷子。人鱼裙早被他脱掉扔进洗衣机里了,这会儿他光着上半身,坦荡地露出线条优美的白.嫩身材,吃了两大锅鱼肉,肚子却依然平坦。

托着腮等着罗兰提起水壶,给洗清干净的海豚杯倒温水。仿生人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赏心悦目,看他倒水可以说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请主人喝水。”罗兰双手捧着杯子,递给蓝鲛。

“谢谢。”蓝鲛接过杯子,慢慢地喝着,不由自主地审视罗兰,心里冒出疑惑。

奇怪,罗兰怎么越看越帅气?尤其是这双黑琉璃般的眼睛,炯炯有神。

觉察到蓝鲛在打量他,罗兰微微弯腰,温和地询问:“小主人有什么吩咐?”

蓝鲛放下空杯,忽地起身,尾巴灵活地滑行,快到卧室门口时,他转头严肃地纠正:“我不小。”

他都一百零三岁了(自动忽略五千年),和“小”一点都搭不上边。

罗兰微笑地望着一脸认真的小主人。“好的。”

蓝鲛歪着脑袋,总觉得仿生人的表情过于丰富了,嘀咕几声,他进入卧室,轻盈一跃,弧线优雅地跳进水池里。

几个小时没有接触水,皮肤和鳞片都干燥了,这会儿被水包围,浑身舒畅。

在水底游了几圈,蓝鲛探出水面,趴在池边,从储物金镯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一枚珍珠戒指。

珍珠黝黑乌亮,润泽晶莹,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辉。

这是那天他看完碧绡留给他的影像后,流的眼泪。

鲛人越伤心欲绝,泪水凝聚的珍珠品质越高。二十一世纪,单这一颗黑色鲛人泪,但抵得上一栋一线城市的房子。

蓝鲛一共流了十颗黑珍珠,其中一颗结合海底稀有金属制成了珍珠戒指,剩下九颗还存在手镯里没动。

他打算上架第二件商品,以拍卖的形式出售,继而无声无息地提高鲛人泪饰品的价格。

了解了未来世界富太太们的购买能力后,他觉得自己上次定价太保守了。

蓝鲛给珍珠戒指拍了几张唯美的照片,稍微处理后上传到网店,选择拍卖出售形式。

网上拍卖有时间限制,每隔十分钟出一次价,十轮过后,价高者得之。

蓝鲛将起拍价定在一百万星际币,刚按下确定,一直守在网店里的顾客连照片都没仔细瞧,直接参与竞价。

一百五十万、二百万、三百五十万、四百万……

价格一路攀升,一下子突破了一千万,蓝鲛都有点傻眼了。

十轮过后,黑珍珠戒指以一千二百万的高价,被一个昵称为菲菲的顾客拍下了。

蓝鲛激动得尾巴甩得更使劲了,溅起无数水花。

罗兰收拾完厨房,一进卧室,便看到趴在池边的蓝色小人鱼,那漂亮的蓝尾巴调皮的戏水,溅得到处都是水花。

真是一条活泼的小人鱼。

“主人,什么事这么高兴?”罗兰单膝跪在池边,低头询问。

蓝鲛甩尾巴的幅度小了一点,拖过网店虚拟界面,给罗兰看。

“我挂了一枚黑珍珠戒指,被人以一千二百万拍去了。”

罗兰扫过界面上的数字,称赞:“主人真厉害。”

蓝鲛双手托着下巴,目光清澈:“真正厉害的是那位帮我宣传网店的人。”

他原本猜想是第一位顾客帮他宣传,可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另有其人。因为私信他的顾客除了人鱼还有普通人类,个个出手阔绰,开口便是一百万,而且,能让这么多有人钱认准他这么一家小网店,宣传的人势必拥有不小的威望。

第一位顾客的头像标志是人鱼,人鱼交友范围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完全可以排除他了。

那么,既然不是第一位顾客,又会是谁如此好心地帮他宣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蓝鲛有点担心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露了马脚,被别人识破了鲛人的身份?

他咬着拇指,蹙起眉头。

“主人有什么烦恼的事吗?”罗兰凝视蓝鲛含.着拇指的唇粉,墨黑的眼珠似乎更暗了。

“唔……”蓝鲛放过拇指,双手一撑,利落地坐在池边,蓝色的及腰湿发贴在白玉般的背部,像一匹光滑的丝绸,水珠晶莹剔透,从上到下,隐没在闪闪发亮的鳞片间。

“罗兰,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宣传网店的人。”他轻扯了下罗兰的西装袖子。

“主人为什么要找到对方?”罗兰问。

“我想当面谢谢他。”蓝鲛一本正经地道。

真正的目的,当然是找机会试探对方。

“没有线索,恐怕有点困难。”仿生人的睫毛长而浓密,垂下时像两把刷子。

“我听说厉害的高级智能在网络上畅通无阻,可以入侵一切想入侵的服务器。”蓝鲛期待地望着罗兰。

罗兰沉默,颈侧的花纹触摸屏闪了一下,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主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仿生人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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