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最终我还是没有说。
可现在就这样坐着完全不是办法,都不能称为坐以待毙了,就是等死。
因为这个铜镜吸收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天魂,而是将所有的魂魄都吸了进来。
尤其是命魂,一时三刻不归体,人便再也活转不过来了。
我站了起来,走了两圈之后,突然想到那个被铆钉封上的木箱。
那个木箱里面还有没有铜镜?
我决定去看看。
马上站了起来,来不及和祝旗开他们解释,就朝着地下室小跑了过去。
他们这一群人都把我当成了主心骨,见我突然一言不发地跑掉,赶紧哎哎叫着着追了上来。
来到地下室一看,那个木箱子还完好的放在那里。
我赶紧从角落里拿出了起钉锤,将上面的铆钉一个个的弄掉,将木箱的盖打开。
映入我的眼帘的赫然一张灰色的大棚布,将大棚布扯下之后,露出的是那个镶嵌了铜镜的石槽!
其他人还好,祝旗开再次看到这个石槽之后,变得有点语无伦次,“怎么,怎么……”
他的意思是想说,这个石槽怎么到了这里来?
看到这个石槽,我基本上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我们这个空间是镜子中的空间,除了和现实方向是相反的,时间也是延后的,而且在我们被吸入这个空间的那一刻,停滞了下来。
那个找不到的镜灵,会不会在这个石槽中呢?
我努力运起相炁,想要让左手呈现离火之气,让纯罡正的离火之气抓着这个铜镜。
如果镜灵在铜镜里,它肯定受不住的。
但我伸出左手按向铜镜的时候,突然发现哪有半分离火之气的影子?
我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魂魄,不但是离火之气,任何和身体相关的术法都用不出。
和身体相关的任何术法都用不出?怎么才能制住镜灵?
就在我颓然趴在木箱子上的时候,一个念头划过了我的脑海。
虽然制不住镜灵,但这个空间和现实中的空间是两个空间,如果让这两个空间重合到一起,又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但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就是魂魄出不去,不如撞撞运气了。
我感觉得冥冥中应该有一丝生机。
当我搬这个石槽的时候,突然发现搬不动。
没有了相炁的加持,我在这里就相当于是一个普通人,只得喊祝旗开和张大锤子都过来帮忙。
祝旗开想问是怎么回事,我道,“别问了,快点帮我搬就是!”
估计我现在的脸色有点吓人,他连忙叫了张大锤子过来,三人才勉强将这个大石槽抬了出来。
哼哧哼哧地朝着二楼搬去。
若想让这两处空间重合,就要找出一个重合点。
这重合点,就是二楼我桌子上的大石槽!
这两个空间左右分开,若我们将镜中世界的石槽放到现实世界里石槽的位置,两个空间也就重合在了一起!
那样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动?
将这个大石槽搬到二楼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祝旗开他们两个累的直喘粗气。
可这个空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在所有人都盯着我的时候,只听得燕子啊的喊了一声,“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我回头看了看燕子的手,发现有几个手指头正在慢慢地隐去。
坏了,这个镜灵已经开始想要将我们的魂魄给消融!
我觉得肯定是这个大石槽的位置不对,没有与之前放置的石槽完全重合,回想着记忆中所放的石槽的位置,不停的挪动。
就在此时,邵大娘也啊了一声,说自己脚面上也出现了雾气。
我顾不得看,不停的挪动石槽。
耳中听到了“咔嚓”一声明显的声响,好像密码锁的密码对了一般,我感觉到空间突然晃动,一股气流朝着我们席卷而来,眼前一黑,身体旋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桌前趴着,还没从眩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摇摇晃晃的想要摔倒。
而此时身后传来了呻吟声,回头一看,祝旗开和张大锤子他们乱起八糟的躺在了地上!
我们从镜子里面出来了?
我带着怀疑的态度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发现指针是正确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二十分左右。
但张大锤子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互相问彼此,怎么都在这儿躺着?
我赶紧让满头雾水的他们都出去,我不喊他们的话,不要再过来了。
他们几个纷纷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一会再跟他们解释,让他们赶紧走。
燕子和邵大娘出门的时候,一个说自己的手没了知觉,另一个说自己的脚麻木不仁。
我只所以驱走他们,是因为我现在极怕这个铜镜!
刚才能从铜镜中出来,是巧合中的巧合!此时镜中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那石槽的位置也被我们改变了。
再被封入其中,恐怕没有方法出来了!
我带来的背包里有红布,赶紧找了来,在上面划了几道朱砂,就闭目摸到这个石槽的位置,要将这个铜镜盖起来。
摸索着将红布盖住铜镜之后,我才敢睁开眼睛。
正要撤离,发现一缕黑气从红布底下透了出来!
不好,那个镜灵要出来!
我晃动了一下左手,一股红红地火气立马包裹了手掌,朝着红布之下的镜子按了下去!
这股离火之气内含桃元的精气,是一切阴邪的克星,朝着这黑气按压下去的时候,这股黑气瞬间的萎缩。
这个镜灵似乎知道这次被压下去之后,等待它的可能就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命运,虽然怕这个离火之气,仍拼命的想要朝外突。
如果被它出来,我害怕自己还会着了它的道,一只压它不住,将极少使用的右手也透入相炁,压在了左手之上!
两手用力朝下压。
可能是因为紧张,此时身体中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汇聚到双手之上。
接着我看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左手上本来有一团红红的火气的虚影,可右手下面,在汇聚了相炁之后,竟然流出了漆黑的墨水一样的东西!
水火不相容,这漆黑的墨水一样的东西,将左手上出现的离火之气给打熄了!
这是什么?
我心中暗道不好,想要将右手拿开,却惊喜的发现,这个镜灵好像更怕我右手上出现的脏水!
在这脏水出现之后,那一缕黑气好像被粘住了,挣扎着撤回了铜镜中,再不出现。
我将右手翻转过来,看见这脏水好像是手心里出的汗一样,只不过是黑色的汗,而且瞬间挥发掉了。
难不成我刚才放出的,就是我身体里那股活着的阴气?
在服下桃元精血之后,不但身体平时不再招惹阴邪,反而会形成能粘住阴邪的“脏手”?
现在我的两手,一手可以形成离火,另一只手可以形成“脏水”了么?
瞬间的高兴之后,我得想办法处理这个镜子。
现在这个镜灵还不能脱离铜镜而存在,只要我将铜镜砸坏,这个镜灵也就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我低头找东西。
看到自己所做的凳子为铁腿的。
迅速地将凳子搬了起来,口中喊道,“让你害人,我毁了你!”
我运气正要砸下去的时候,只听红布下的镜子里传来了一个老妇的声音,“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声音飘渺之极,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房间里传来的一样!
而且这个老妇的声音,似乎在我的噩梦里出现过。
这是?镜灵?
我举着凳子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你是镜子里的东西么?”
那声音幽幽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这个镜中的黑影子可以与人沟通,我惊异地问道,“你是怎么被封到镜子里的?”
只觉得遥远的空间又传来她的声音,“我,我高宗年间凉山的一名大觋,这个铜镜既是我的嫁妆,也是我的法器,可能是因为我平生对着这个铜镜时间太久了,死后我发现自己的魂魄没有消散,和这铜镜融为了一体,最后被人埋到了地下,我已经在黑暗中呆了很长的岁月了。”
所谓觋,指的就是女的巫师,这个铜镜里面封入的竟是一个巫师的魂魄?
至于它为什么害人我没问,想来是苏醒之后,需要人的精气和魂魄才能保持镜灵不散。
此时我双手抓着的凳子不敢放松,对着那个石槽中的铜镜又道,“可是我要不毁掉你,你再把我的魂魄吸到铜镜里面怎么办?”
那老妇唉了一声,“只有你盯着铜镜的镜面看,我才有可能拉走你的魂魄,况且我现在被你刚才打伤了,哪敢再害你。”
她不敢再害我?
我有点动心了。
身上虽然有法器,但都是从小道士和他师父哪里得到的,还没有一件完全性的属于自己际遇的法器。
这个铜镜能吸收魂魄,还能控制人的思想,若能为我所用,确实是一件厉害的宝贝!
这么一想,我彻底放弃了将它毁掉的打算。
只要等到天亮,这个镜灵就会完全沉入铜镜中,没有秽气做引子的话,它是不可能再出来的。
我守着这个铜镜,一直到天色明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石槽之上,我才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