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声通彻天地的野兽吼声,彻底印证了关平的猜想。随后,从林中窜出一条大虫,却因为火堆的威慑,并不敢近前,只在远处狠狠的盯着关平与那匹还在不断嘶鸣的战马,眼中战意盎然,不断低吼。
关平想拿起剑,只要力气够,凭青钢之利,屠虎完全不在话下,挣扎几次后,关平却全身劲道一松,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而那头大虫,显然是饥饿至极,面对一人一马这么巨大的诱惑,再也忍受不住,低吼着、试探性的朝着关平前进。
在火光的映衬下,关平甚至能看见那大虫口中巨大的獠牙,以及那因为兴奋而流满血盆大口的虎涎。
也罢,也罢,关平数次挣扎不起,心中经过剧烈恐惧后,也平静下来,反正是个死,我关平,充作一回佛祖又如何!
嗷!嗷!嗷!
那大虫见关平没有行动,而火堆也并未对自己产生危害,闻者那生人味道,它再也把持不住,几声嘶吼后,一个虎跃,直接就朝关平仆了过来。
咻的一声,先是弓弦炸响,一支细箭,破空飞来,速度不快,劲道也不足,却有如后世手术刀一般,精准的钉进了大虫的左眼,大虫吃痛之下,登时狂暴,几声大吼之后,愈加凶狠,却不料又是一箭飞来,正中那大虫右眼。
大虫双眼全瞎,已经看不清事物,在林中一阵咆哮,乱窜,竟一头撞在旁边一块大石上,脑颅破碎而死。
关平呆呆的扭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那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俏生生的立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一支箭矢又搭上了那细弓,她小嘴紧咬,气喘吁吁,显然连发两箭之后,有些气力不足。
见老虎已死,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将那细弓扔下,忙跑去关平身边,却见后者正脉脉的盯着自己看,想起方才那二箭,她有些自豪,但也有些担心,便问道:”你不喜欢?”
关平摇头苦笑,道:”我又欠了你一命。”
关凤低低一笑,道:”只要哥哥还记得上午时,在溪边说过的话即可。”顿了顿,她又欢快的说道:”凤儿在小溪上游处竟寻了一处破旧的寺庙,还是先往那里过夜把。”
关平点点头,发现浑身又有了些力气,毒性发作的平缓期到来,趁此机会,关平将同样恢复了一点气力的踢云扶起,拿起包裹,随在妹妹后面,寻到了那处建于荒山野林的寺庙。
那寺庙,仅看起外观,便知其荒废已久,拾级而上,见门窗破旧,房瓦皆无,连那牌匾都没了。
推开残破不堪的大门,迎面扑来一股霉气,关凤被呛得直咳嗽,关平皱了皱眉,踏步走入,见蛛网密布,罗汉无头,金刚折臂,显然落败已久。
这里虽然破旧,但比之野外,已是强上万千,关凤寻得一处角落,清扫干净,又从寺庙内各处寻了几束干草,铺在地上,又将包裹展开,叠在上面,俨然是一处好睡处。
而关平也是疲累至极,径直倒在外侧,非常柔软,不由长吁了口气,能在死前睡个好觉,也是不错。
关凤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裹,从内掏出许多野果,笑着将哥哥拉起来,道:”贪睡鬼,吃完再睡。”说到此时,关凤脸忽的就酡红,低下头,低声道:“吃饱了,也才有气力。”
关平看见那野果,红灿灿的,不知道是何物,看起来很是可口,也不怕中毒了,反正都是个死,怕放几个入口中,顿时,满口生津,香甜无比。
“好吃吗?”关凤盯着他,眼巴巴的问着。
关平一面往嘴里塞,一面点头,道:“不错,我先前,还不曾吃过这美味的东西,来。”关平拿着一个果子,就要喂给妹妹;关凤闪开,笑道:“我吃过一颗,味道太甜了,吃不惯这东西。”
关平想起她大了之后,受一些贵妇人的影响,确实不喜欢吃甜食了,据说是为了保持身材,便放开胃口,将那几串果子都吃了个干干净净,却不料,猛的,从胸腔处冲出一股股液体,关平知道那是满口的血,难道这果子也是毒果,现在是毒上加毒,关平暗自骂了一声,可为了不让她有愧疚,仍是死死地咽了下去,痛苦的瞪大眼睛,为了不露出破绽,便假装睡觉,径直倒在草堆里,将口对着墙角,压抑着哇的一声,再也止不住,登时便吐出几口鲜血。
关凤看着他一颗颗的将果子吃下,又躺下睡了,愈发开心起来,可是心跳却愈来愈快,脸上彩霞齐飞,面颊酡,连喘气都粗了些。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心底显然是在抉择:哥哥今日是必死,他若去了,世间再无人来疼我、爱我、欺负我,那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而他去时,在路上若没个女人照顾,凭他那邋遢性子,岂不是被那些鬼鬼魅魅看扁了;再说,若不与他同过奈何桥,不同饮孟婆汤,下辈子碰不到他了怎么办。
哥哥,我是愿意陪你去的。关凤在心里低喃,可一想到先前他坐在地上,说着”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时那蓦然的语气,关凤的心却没由来一痛。
哥哥先前早有几门亲事,他都是挂着我没有答应,以至于到了现在,仍是没有儿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作为他的妻子,竟没能给他留下一点血脉,他去了之后,可有谁来替他烧钱祭拜,便真如那风,那雁一般,不留声,不留影,想哥哥何等英雄之人,却落个无后,这都是我害的啊。
想到此处,关凤整颗心,都是对关平的愧疚,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辈子的事,就靠缘分吧,此生,决不能这样草草了事。
想着,关凤轻轻将手伸到脑后,解开那布绳,将一头秀发铺开,又轻轻解开衣带,缓缓褪去外衫,连那张老夫人所赠的铠甲也拨了下来,放在一边。
就这么,关平在里面忍着漫天的痛楚,对着墙角猛呕血,关凤则在外面慢慢的将自己的所有一层层拨开,返回成最贴切自然地状态。
老寺荒败,就在受损如来法身的一侧,在从破旧窗户中透过的月光的倾洒下,一个女子,裸.露着消瘦、雪白的香肩后背,像一条小猫一般爬向里侧的男子,忽的又转化为水蛇,轻轻的缠上他的全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