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关平军营便准备起来,拟定的计划是关平等将车胄挟持出了下邳城后,高顺率军在城门口出接应回军营。
做领导,当然要懂得适当放权,不能事无巨细,都亲力为之,否则,不但人累得跟狗一般,下属也得不到锻炼,事还办不成。
所以,大致方针敲定后,关平便将事情甩手给尹渊与高顺具体负责了,自己却来了军中专门安排给关凤、韩菲养伤的地方。
韩菲本是在山里面长大的野孩子,自小风餐露宿,打小磨练,这才不过一日,肩头中箭的韩菲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虽然有些踉跄。
关平走进去时,正见了韩菲微蹙秀眉,扶着墙壁在屋内来回走动,她的气色看不起还是不错的,也许是因为小麦色的肌肤随时即便缺血也看不出变化的缘故。
“好点了吧。”关平微笑着问道,眼睛却朝着里面的房间瞄。
“别虚情假意了。”韩菲嗔了一眼,笑骂道:“快去看看小凤吧,大夫说她上午的情况又变坏了。”
“什么!”关平神色瞬间慌张,再也顾不上礼节,飞也似冲进去,正见老大夫在给关凤把脉。
“怎么样了?”关平紧张的问道。
大夫闭目诊了良久,后睁开眼,摇摇头,道:“小姐早晨血色本是很好,可将军一离去,情况便急转而下,所以…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先生且说。”
“将军还是在这里陪小姐几日吧,直到小姐能下地行走了,想必便不会反弹了。”
“哥,我想要你陪着我。”关凤也在旁边楚楚可怜的帮腔。
“靠!”关平仰天骂了一句,道:“我也想啊,可是……”
可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急,明日便约定杀车胄了,而众军也早已准备好,若是此时自己因为女人而改变计划,那岂不冷落了众将士的心。
一个为了女人可以丧失理智的蠢蛋,还有什么跟随的价值。那时,关平在军中经过生死大战竖立起来的威信,必定轰然倒塌,从此便一蹶不振。
“我不要你去报复那个伤我的人,我只是想要你陪着我。哥,停下来吧。”关凤心里一凉,可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停不了了……”关平眯着眼,轻声道:“箭在弦上,就不得不发。”
关凤顿感委屈,倔强的别过脸去,两道泪痕默默流下,不在说话。
关平将她的脸扳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了我,一定要将身体养好。”
“想着你在外面跟人搏命,你叫我怎么安下心来。”
“你要是不好转,我搏命时念着你,被人砍死了……这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啊。”
“你敢!……好吧,我答应你,好好养伤,你自己小心点。”关凤还是屈服了。
“这样才乖嘛。”
——
第二日,上午巳时,军营这边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
关平、关霸照常装束,而高达、臧霸、孙观、李大义则扮作普通亲兵混在三十几人的侍卫队里。
一行人来到了车胄的刺史府,因为车胄是武将,这个刺史府,便跟兵营一般,里面驻扎了车胄从许昌带出来的精锐,是他的私人部曲,也是他的老底,人数约在三千人左右,而在刺史府的不远处,分设左右两座大营,都是徐州本地兵马,有刘备的旧部,也有吕布的降军,一万人左右。
来到刺史府大门,关平先是派遣士兵前往递上拜访的门贴,刺史府门房见是声名远播的关平,不敢怠慢,忙着人往内通报。
就要走入龙潭虎穴,众人不由都有些紧张,关平低声鼓舞道:“兄弟们,富贵险中求,记住,一切如常,不可慌张。”
说时,已经有人从内跑出,至关平面前,恭敬道:“将军,我家大人有请。”
关平这才带着人马往内,沿路,士兵操练声不绝于耳,而两旁,又有许多高台,上置劲弩,而且,一路走来,经过了层层管卡,这座刺史府,俨然就是一座大型的城堡,守卫森严,如果是来强攻,没有二倍的兵力,是万不可能成功的。
“这车胄还真是小心啊。”关平打量着情况,不由暗暗咂舌。
“关将军,刺史大人便在前面房间了。”门房引路的小厮停下,以手指前面一座房屋,道。
关平又是一愣,见前方大厅内,站满了士兵,都是厚胄利戈,如林大战。
关平径直走过去,却被那些兵马拦下。“大人有令,除了贴身侍卫,其余亲兵不能进。”
“其余人留下,霸儿跟我走。”
二人正待走,却又被拦住,对方道:“除了佩剑,重武器都不能携带。”
关平倒没关系,这次挟持人,主要武器本就是轻便灵活的青钢剑;可是关霸,没了铁锤,那战力就大打折扣。
“放下双锤。”为了不引起怀疑,关平只得令关霸照做。
二人这才得以进,可没想到这大厅之内竟然又是兵马重重,关平的心里还是打鼓了,这车胄为什么会这么谨慎。
关平却不知,在车胄来到徐州之后,他已经遭到了十余次大大小小的刺杀。其中,有徐州世家大族,也有车胄在许昌时依仗曹操的重新、铁面无私持法接下的仇家,或许也有刘备派遣的刺客。总之,几次差点丢了性命的车胄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关将军,哈哈……难得的贵客,贵客啊。”正当关平站在满是兵马的大厅之中发怵时,在层层铁甲的军的保护下,车胄从偏厅走出,也是一身具装铠甲,连头盔都戴上了。
“刺史大人,你这是要外出征战?”关平故作纳闷的问道。
“说来让关将军见笑了,本官来徐州之后,遭遇宵小之辈忌恨,数次暗杀,几乎频危,不得已之下,只得想着这下策,关将军勇冠三军,可不要取笑的好。”
这车胄,对关平倒是客客气气,而且据说,也不是个贪官,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刺史。
但是他特别自傲,对一般人不买账,刘备就是因为出身低微被他侮辱数次,而关平,好像被其当做了可以结交的能人。
“大人哪里的话,以后胆敢有谁对大人不利,只通知在下一声,在下提兵将其剿杀。”
“哈哈哈……关将军且坐。”车胄自在主位上坐下,招呼关平,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铁甲持戈卫士一直紧紧跟随,有四个。
这便棘手了啊。车胄如此谨慎,是关平始料未及……不过,关平也有后招。
“不止关将军今日来本官这里,有何贵干?”客套几句后,车胄开始直切正题。
“刺史大人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关平一指面前空无一物的案台,笑道。
关平这是想靠酒宴来拖延时间、寻找最恰当机会。
“噢。”车胄拍拍脑门,向后面斥道:“快上酒蔬果品。”这种理由,车胄没法拒绝。
待酒蔬摆上来以后,二人饮了几杯,关平只说一些无用的闲话。
车胄有些坐不住了,现在正是他与刘备暗斗的关键时刻,双方都在谋划,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大耳儿抓住机会,所谓时间宝贵,车胄准备告辞了。
“大人,平这次来此,实则是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大人,想必大人一定会很感兴趣。”关平见车胄要走,这才放下酒杯,慢悠悠说道。
“关将军且说说看。”车胄的兴趣显然不高,只是敷衍。
关平便往那些倒酒的婢女看了几眼。
车胄会意,有些为难,想了想,见关平神色坦然,其背后侍卫看起来年轻较小,断不会有太大威胁,便将婢女、小厮挥退,不过他身后那四个持戈护卫仍是紧密跟随。
“关将军可以拿出来了。”
关平这才从怀内掏出一条玉带,正色道:“此腰带,乃是在下无意中在刘公卧房发现的,却发现其上面有许多发成血印,更有当今圣上的玺印,却还有四个大字:诛杀曹贼。”
“真的?”车胄神色一凛,几乎是从坐榻上弹了起来,急冲往关平,他的背后四个戈士忙紧紧跟上。
也难怪车胄这么激动,以致几乎忘形。因为他知道,如果关平说的属实,那自己以后的官路将一帆风顺,即便成为三公,也是没有可能。
“快给我看看。”巨大的诱惑面前,车胄的声音都诱惑起来,也难怪他斗不过刘备,这个人的心性,比之关平,仍要差了几分。
待车胄离关平五步时,关平左手将玉带递上,右手却随时准备握上剑柄,身体也绷紧,积蓄力量,就如一只等待猎物的猎豹。
近了,还有三步,二步,一步,关平将玉带递给车胄,狂喜的车胄迫不及待的去翻看其玉带。
在递出玉带的一刹那,关平身形疾动,同时,青钢出鞘,只一瞬间,便闪到了车胄旁边,剑尖如毒蛇一般,叮的一声清脆剑鸣,便咬住了车胄的脖子。
车胄瞬间呆滞,他万万没料到关平竟敢对自己下手,他的双手还死死的拽着那条玉带,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而同时,关霸如雄狮一般,猛的冲到最旁边的武士旁边,侧身一撞,武士承受不住,踉跄倒地,关霸拾起他的长戈,先刺死倒在地上呻吟的武士,尔后紧紧护在关平背部。
“霸儿,打晕他!”
关霸伸出手来,朝着车胄的后脖颈猛的一击,车胄白眼一翻,瘫倒在地上。
关平一把抄起车胄,与关霸背背相抵,朝着门外走去,剩下的那个戈士忙跟了出来。
待关平三人来到房屋外,早就准备好的高达、臧霸等人呼啦一声围上来,然后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关平等紧紧护在中央,不给对方的神射手任何可乘之机。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屋外驻扎的几百士兵眼里,他们显然被这突然状况惊呆了,不过只是一瞬间,随着那几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大人被贼寇劫持,救大人”,这些士兵反应过来,纷纷利剑出鞘,长枪闪芒,一窝蜂的冲上来,将关平等团团围住。
“逆贼!放下我家大人!”几个高级军官,对着关平吼道。
关平脚下不停,全然不顾旁边的枪林,只大吼:“不想你们大人死的,就给我让开一条道路,待我出去之后,自然会将你们大人放掉。”说着,关平一挥青钢,将车胄的头冠砍掉,并有一撮头发也被削下。
车胄手下亲信军官大惊,忙吩咐士兵闪开一条道路。关平、关霸等三十人在层层包围中,从容退出刺史府,然后纷纷上马,往城外疾驰,扬长而去。
而自始至终,车胄亲信投鼠忌器,不敢下手,只能看着干瞪眼。
关平的事完成了,剩下来的,便看刘备在徐州的影响力、号召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