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爷,事发整个过程的监控视频,我们已经拿到了,我把视频发到你手机上。”
“我们排查了周边区域所有的监控,那辆重型机车撞了人后就消失在监控中了,这个人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反侦查能力强,弟兄们还在排查中。”
“叙爷放心,他躲不开我们的追踪。”
专门冲着余笙而来。
胆子够肥的。
林叙知微眯了眸,眸中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抓到他。”
不等对方说话,林叙知先挂断了电话。
时望归走到他身边,轻声问:“警方怎么说的?”
事关余笙,林叙知根本就不放心假手他人。
不过也没多做解释,而是说:“跑了,还在查。”
手机嗡地一声,林叙知收到了事发全过程的监控视频。
林叙知点开,时望归就跟他一起看了起来。
视频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视频是由几个不同的摄像头拍的。
技术人员巧妙地把镜头重合在了一起,已经处理过杂声。
视频是从机车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剪的,清楚地拍出了机车明显的意图。
当然,也清楚地拍到了时欢为了逃开,慌乱抽回手,而差点带摔江雪珍的全部经过。
余笙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在机车即将撞飞江雪珍的瞬间,不顾自己安危,牢牢护住江雪珍。
把人撞倒在地,机车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恶意碾压。
余笙撑起纤薄的身体,把江雪珍护在身下。
机车从余笙背上碾过去的时候,林叙知恍惚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林叙知那寒光烁烁的丹凤眼,沉如海面暴风雨来临的海天一色。
仿佛蕴藏了把一切全都毁灭的气势。
时望归握紧拳头,脸色十分难看。
相比心里只有余笙的林叙知,他的心情要更加复杂。
受伤还在救治的人,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亲妈。
而视频画面中,时欢为了躲避危险,慌乱地抛开江雪珍的手臂,差点连累江雪珍摔倒的那一幕,就像一根针。
戳在了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一个人只想着自己的安危,放弃同伴,这种行为虽然自私,却也无可厚非。
但这个人不该是时欢。
江雪珍那么宝贝时欢,从小到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么疼爱她的奶奶,她怎么能在危险的境地里,只想着自己是否安全?
时望归痛苦地闭了闭眼,“把这个视频发给我。”
林叙知指尖轻点,把视频发给了时望归。
徐星晚站不住了,索性坐在地上,心里慌得一批,余笙如果有点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南予在她身边蹲下,一只手搂过她的肩膀,轻轻捏捏,往自己身边带。
徐星晚满脑子都是余笙,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反应,自己靠的是谁的肩膀。
时展霖面色郁沉。
从理智上来说,他更担心江雪珍。
老年人年龄大了,摔一跤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何况被车撞飞。
时祁轻声说:“爷爷,我给爸妈,大哥还有小三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吧。”
奶奶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点什么。
时祁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很明显。
时展霖眼也没抬,沉声说:“你奶奶会没事的,打电话给他们作什么,平白让他们担心。”
时祁就不再说话了。
如果奶奶出事,最难过的人,一定是爷爷。
相伴一辈子,谁也见不得谁先离去。
时欢簌簌打抖,站在角落里。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挣开奶奶的手落荒而逃的场景。
如果爷爷小叔二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怪她的吧?
她该怎么办?
如果不把奶奶叫过去,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时欢后悔了。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抢救室上方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哪位是江雪珍家属?”
时家人一拥而上,时望归和时祁互相看了一眼,又都识相地退到了时展霖身后。
时展霖:“医生,我是,江雪珍是我爱人……”
医生:“您的爱人没什么大碍,身体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老年人年纪大了,惊吓过度,所以昏了过去。”
他到现在还啧啧称奇,老年人骨质疏松,被车撞飞,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简直就是奇迹。
时展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旋即想起余笙,忙问:“那余笙呢?就是跟我爱人一起送进去的小姑娘。”
“我的同事还在救治,她的情况要比老人严重多了,两边肘关节和膝盖都有不同程度骨裂,肋骨骨折了两根,还有轻微脑震荡。”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伤势有些重,好在没伤到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完,医生又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素质是真不行,还赶不上老年人呢。”
“不是的。”
地上的徐星晚,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
徐星晚挣扎着爬起来,哽咽着说:“笙姐一直在保护老奶奶,我都看到了!”
“机车是直接撞在笙姐身上的,老奶奶被她护在身前,机车没有碰到老奶奶,她们被撞飞落地的时候,笙姐把老奶奶护在身前,自己背部头部都撞到了地上,那都是钢筋水泥啊!”
“落地以后,机车故意碾压他们,笙姐又翻身,撑起身体,把老奶奶护在了下面。”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厉害,你们都不知道,机车从笙姐背上碾过去,笙姐一动都没动,她是人啊,又不是钢,不是铁!”
“呜呜呜呜,你们不知道没关系,但是你们不能瞎说。”
徐星晚说完又哭了起来。
南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欸。
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时望归和林叙知是看过视频的,即使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听徐星晚声泪俱下的这么一说,还是很震撼。
就更别提不知情的时展霖和时祁了,两人俱是一呆,久久不能回神。
医生听了,很是动容,坦荡地跟徐星晚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内情,不该妄下定论,请你原谅。”
“没……没关系。”徐星晚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
嘴里说着没关系,语气还是委屈兮兮的。
要不是余笙还在里面躺着,笑出来不合适,南予都想笑。
医生:“你们放心,两位都没有生命危险,等会送回病房,你们就可以陪护了。”
“好的,谢谢医生。”
~~
余笙躺在病床上,小脸只有巴掌大,脸色比床单还白了一个度,纤细的手背上插着点滴。
林叙知就这样站在床边,看了余笙半个小时。
余笙的眉头,忽而轻蹙了一下。
林叙知走过去,俯身,伸出指尖,轻轻帮她抚平了。
下一秒,余笙就睁开了眼睛,瞳眸雾蒙蒙的,像是氤氲了江南的淡淡烟雨。
“笙笙?”
余笙眨了眨眼,落针可闻地嗯了一声。
林叙知忽然就低头,含住了她那略苍白的樱唇。
温的。
热的。
鲜活的。
林叙知的动作,隐忍,克制,很轻又很慢。
反复地嗫着。
余笙刚一醒来就遭受这样的暴击,有点承受不能。
可是手脚又不能动。
偏偏,林叙知又慢又缓,每一个细节都让她觉得清晰无比。
余笙眨了眨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不能反抗。
那就享受吧。
林叙知探进去,余笙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就温顺地顺从了。
焦灼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平息。
身体却更狂嚣了,骨子里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把余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叙知退开,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疼吗?”
余笙闭着眼,没说话。
废话,能不疼吗?
被机车碾压的痛感,还刻在神经里。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林叙知的声音很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余笙沉默,脑海里在回放那辆机车冲过来时的情景。
毫无疑问,那辆车是有预谋的,目的明确。
只是,余笙不能确定,到底是冲她,还是冲江雪珍。
不管冲谁,就冲二次碾压的毒辣,余笙就不会轻易放过肇事者!
另一间病房。
江雪珍还没醒。
毕竟是老人,身体各项机能都比不得年轻人,一直在昏睡。
好在各个设备都显示身体状态平稳。
这家医院是南予安排的,医资力量和医疗设备都是仁安医院没法比。
医生的能力更加毋庸置疑。
不然,一直守在病床一侧的时展霖,都要怀疑医生的水平是不是不达标了。
老太婆只是惊吓过度,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醒过来。
“爸,让欢欢陪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时二就行了。”时望归劝道。
时展霖摇头,“不用,你妈醒来肯定要找我,你们带欢欢回家休息,我在这里。”
一直沉默的时欢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家,我要等奶奶醒来。”
时望归看了眼一脸愧疚的时欢,心情复杂。
终究还是不舍得责怪她。
“那我回去给妈准备一些换洗的衣服,欢欢,你在这里陪爷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时欢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时望归看她时的复杂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