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宵只是个开出租的。
不过此外他还兼职供养一条会暴走的青蛇，以及一部会说话的手机，同时也是一位拥有汤姆苏男主人设的小白脸的房东。
前不久那条蛇突然暴走，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还好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黑色长刀救了，如今才能完好无损地继续开车。
老板还特地找他问过，出了这种事，是否还愿意再干这份地下业务？
许宵侧头想了想，摸了摸鼻子，说，还愿意。
讲道理，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继续。毕竟他现在有了房租，之前被妖女刷空的钱包也渐渐鼓了起来，没道理再为了赚钱而干这么危险的工作了。
不过转念一想，至今为止唯一的危险似乎也就只有这妖女暴走的那一次？
他有了那把厉害的刀，也不用害怕。放在后备箱里，下次对着蛇头一扔就行。
想了想，还挺帅。
许宵微微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岑六。
这几天天气渐凉，白天还下过一场雨，夜晚空气中沾着一丝丝水汽，偶尔夜风拂过，倒有点秋天的味道了。
今天她穿了一条修身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轮廓正好。一头黑发高高扎成一把，再一件白色的纯棉汗衫，倒显得干净利落。
此时她随意地舒展两条长腿，随意靠在椅背上，手里抱着新欢玻尿酸网红鸭，同往常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车流。
那个将她从研究所救出来的男人，并没有道明他的目的，甚至没有透露一点相关。
为什么他只救了岑六？
为什么是许宵？
让岑六待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那日，岑六命小手机查的两家医药公司加密资料。
许宵背地里好奇地向小手机打探过那资料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连这个除了玩偶和偶像剧其他一概没兴趣的妖女这么看重。
然小手机并不告知。表了对妖女的不二衷心，并警告他。
不要挑战六姐权威。
看向那鸭子大脸上两坨又大又粉的腮红，许宵想起被丢入冷宫的海豹抱枕，莫名有些伤春悲秋。
正唏嘘着，就听这妖女淡淡：“绿了。”
“绿了？”
许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绿灯了。”
“啊？哦……”
许宵默默踩油门，照着灵灵妖爱屁屁上显示的乘客所在地朝前开。
不管这帮非人类互相打的什么哑谜，他这个普通人还是要认真开车，努力赚钱。
明黄小轿车随着夜色缓缓滑入一个大型垃圾场。
四四方方的垃圾场只有西南一角有个路灯，虽然很白很亮，但照明范围有限，几乎整个垃圾场都隐藏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只能接着暗紫色的天幕依稀辨认出垃圾山参差不齐的嶙峋轮廓，车灯打过去，一片凌乱，只有一条平时供垃圾车进出的小路蜿蜒延伸进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顾客所在地就在这个垃圾场内靠近东边的一个角落。
经过前些算是地下业务实习的日子，许宵总结出的第一点非人类乘客与人类乘客的不同点就是，爱屁屁上显示顾客在哪里，就一定要把车开到哪里，非人类是不可能自动走到路口或者门口之类好找的位置等车的。
许宵默默叹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那个顾客所在地他这车是开不过去的。
不然，还真要他的小轿车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将车开进去。地面十分不平整，坑坑洼洼，时不时能听到轮胎碾过玻璃渣的泠泠声。
除了车灯扫得到的区域，周围全是黑黢黢的一片，几声寥寥虫叫声衬得寂静无声，越往里走气氛越是诡异。
许宵忍不住缩了缩菊花。有点想解手。
岑六没说话，只是看着前面。
小手机受不了这种氛围，忍不住颤颤开口：“这里面不会有鬼吧……”
许宵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她这么一提，心里也有些没底：“你别瞎讲——”
“呲——”
轮胎像是磕到了什么，车身向左边一歪，恰好撞在旁边垃圾山中凸出的一块尖锐物上，发出一道尖锐的刮擦声。
本来也没什么，被这么一下震了震，许宵的心开始上下打起了鼓，连忙一脚刹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探头看了看被刮到的地方。
还好不是很深，只一条一指长的短口子。
“你怎么开车的呀！”小手机抱怨。
许宵心疼自己的好兄弟，没理会她。小手机见自己竟然被这个鱼唇的人类无视，更是没好气，干脆也不说话了，还故意自动白屏，什么也不让许宵看。
所幸许宵多多少少也算是个老司机，而这里总共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有个大概的印象也不用定位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撞，之前沉寂到将近凝固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许。
许宵还灵机一动，转念一想，就算是鬼，那又怎样呢。
他这辆出租车，不就是专门为这些妖魔鬼怪服务的吗！
所以，年轻人，不要方。
你带的鬼怪还少吗？
许宵打过方向盘，绕过一座格外巨大的垃圾山。
前路，却被一台24寸液晶电视挡在了正中央。
这液晶电视孤零零地立在那，正对着许宵的车，灯打过去看得十分清楚。屏幕完好无损，看上去也还挺新，应该用过没多久，怎么就扔了呢。
许宵思考着要不要捡回家，就算不用，卖废品也能赚不少钱啊。
正要下车搬电视，岑六突然开口：“等等。”
许宵没想到她会阻止：“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没有通电的电视机，突然亮了起来。
雪白的屏幕零星飘了点黑色雪花，画面一转。
黑猫警长。
许宵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想，画质似乎比家里的好。
正看到黑猫警长一脸正气地朝着正前方冲的时候。
“啪！”
许宵心水的电视屏幕应声而裂。
一只手毫无征兆，猛然从电视屏里面直直戳了出来！
许宵和小手机一声尖叫被心脏卡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那只手扒在了地上，指甲扣进地里，用力到关节泛白。许宵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那指节间摩擦的泛酸声。
随即，一头凌乱的乌黑长发从破开的洞里一点点钻了出来。
在车灯的照映下，一丝血迹一览无遗。
画面冲击力太强。许宵整个身体恨不能穿过驾驶座逃到后面。
那头整个钻出来，左右机械般震颤着晃了晃。
蓬乱的头发后，一只铜铃般的眼露了出来，车灯的光反射过来，直击许宵双眼。
毛骨悚然。
许宵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小手机干脆自己关了机。
就在这时，那颗头再一次传来令人寒毛直竖的骨骼咔咔声。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