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宋朝好丈夫 >宋朝好丈夫

065 公子文昌

楼云微微一笑,倚坐在了座椅里,在他转身又添了一句,

“不过,我听说陈纲首的五条船里,有一条本就是文昌公子那一房的名下,那条船上安排的货位、货物,至少也有一些是文昌公子亲自安排的吧?”

楼云心知肚明,他方才只是有一些迁怒,陈洪确实不至于有胆子和她有私约,能和她暗中相约的当然就只能是陈文昌了。

陈文昌名下有船,在船上安排的也许是并不起眼,甚至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却必定是那女坊主在信中要求陈文昌带来的。

如此简单地就瞒过了他和陈洪。

叹气思索间,他的眼睛扫过了白纸卷上“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那两句诗。

这是唐代李白的名篇《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诗句,写的是诗仙李白在梦中畅游仙山,偶遇仙人,惊叹向往间却不过是恍然一梦的情境。

而诗中的所谓瀛洲,虽然是中土自古以来神话传说中的海外仙山,其实也就是东海上如耽罗岛、冲绳岛、琉球岛,甚至九州岛这类的外夷海岛吧。

所谓“海客”,除了远来夷岛求亲的陈文昌,还能是谁呢?

倒是那女坊主的字迹,温润圆柔,半点也不像是她平常出人意表的为人行事。

只不过他认得这字迹,确实是和驻马寺里老宋僧书信中的笔迹极为相似,也许是她身为寺奴时,在驻马寺里抄佛经抄出来的圆柔罢……

“学生拜见大人。”

陈文昌走进了公舱间,恭敬施礼。

他年纪不过二十二三,身材高瘦处很像陈洪,面目斯文处与和这满嘴胡须的叔叔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神情谦谨,甚至透出一两分青年子侄的羞涩,但他眉目端正,一身崭新的泼墨纹的白绸圆领宽袍,配上一顶精致黑漆弯脚幞帽,仍然看得出他出身世家,见官时神情自然,落落大方。

楼云没有马上出声,只是淡眼重新打量着他。

按大宋例,只要参加了乡试和省试得到名次,都可以被称为举人,殿试及第后如他自己这般的探花就是进士出身。

陈文昌虽然只在泉州府下的乡试里考过,得了举人功名,但他既没有继续考试,也没有在家里帮着做生意,反倒去了城郊的泉南书院里做了个小小训导,每日在家中与书院间来回,以教书为乐。

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是个不出书斋的呆子。

“不知大人召学生来见,有何吩咐?”

他语气平常,对于自己这一回成为了陈家的牺牲品,被挑出来送到海外来配夷女,颇有些不痛不痒的感觉,更没有把他与季青辰的私约当回事。

楼云也知道,除了三天前的海上风险后他突然出手,退还了相亲画像,表达了身为君子不需要和王世强搏命抢老婆的愿望 ,其余时候他仍然是一副“我言尽于此,要怎么样你们看着办”的从容。

“学生前日冒昧来见大人,实在有些鲁莽了,还请大人匆要见怪才好。”

陈文昌显然把他的冷淡打量当成了他心中恼怒,诚恳拱手,

“方才在房中读书时,听得大人在学生门外驻足,想必是心中有难题难解,学生实在心中有愧,大人不远万里来此荒夷之地,身处险境,非为私利,乃是为万民谋福祉,学生素日熟读诗书,临事却胆怯不前,不仅有负大人厚望,也负了学生平日立身之理——”

“……文昌公子多礼了。”

楼云抬手拦了他的赔罪,心里却有些啼笑皆非。

他以往颇为欣赏陈文昌这份淡定从容,现在却觉得有些让人头痛。

他怎么就这样简单就听了她的要求,为她准备了东西,却根本不告诉他叔父?非要等到事到临头了,他楼云才发现,她在他的五条国使座船上早有安排?

岂能让他不恼?

“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

他微微一叹,念了这两句诗,抬手让陈洪、陈文昌两叔侄坐下,他看着陈文昌,笑语着,

“那唐坊季氏今日送信过来,让本官为她问一问,文昌公子当初答应过她的事情,可曾办好了?”

他不过只是试探,陈文昌却分外坦然,不等他多问,便拱手道:

“此事还没有禀告过大人,也没有向叔父提起,学生这回之所以以自作主张,是因为此事与季娘子的私事相关,不便说与大人与叔父所知——”

说话间,他歉然看了发怔的陈洪一眼,又转向了楼云,

“再者,如果说与母亲大人知晓,只会平白让她烦心劳累,反叫父亲大人和兄长、嫂嫂都不得安生,所以学生才自作主张——”

陈洪听得他居然还考虑了父亲、母亲、叔叔、大人,连家里的受气包嫂子也要关爱一番,但这侄儿就是不知道他这婚事事关陈家上下,就算是那季娘子一天吃几碗饭这样的私事都应该主动和叔叔说一声,免得家里常吃的米不合这夷女的脾胃,被她当成了不联姻的借口。

要论起厚脸皮没底线,他决计相信那夷女不在楼大人之下。

他恨不得抓着陈文昌的衣领,逼着他赶紧把话说完。

楼云早有准备,所以还是不慌不忙,撑着一脸微笑倾听着,果然那陈文昌停了停,说道

“季娘子问起过泉州港的水深浪大,担心她的嫁妆运到泉州港外二十三里的时候不方便停泊进港,所以想把她家的海船改造一二,所以央我带几个泉州港的老船匠到唐坊来……”

“……”

陈洪一瞬间简直是无语凝咽,几乎不敢去看楼云的脸色。

要知道他这堂兄家虽然也有管着八珍斋的生意,但毕竟已经是败落了,所以娶的媳妇也就是陈文昌的母亲,她并不是泉州城里的巨商小姐,而是陈家祖上一户老管事家的闺女。

他们家虽然早两辈就自己开了生意,不再做管事,但因为吃的也是海上的饭,做的是替陈家船厂在内河上运木料的生意,所以两家里一直都往来密切。

自从结了这一门亲事,也算是他们家得了和陈家联姻的名声,而他陈洪的堂兄则得了大笔嫁妆进府的实惠。

至于陈文昌这小儿子需要请几个老船匠随行,到唐坊来求亲,靠着他母家的人脉就能轻易请到,根本不需要让他这卖侄儿的叔叔插手过问的。

所以他半点风声都没听说。

事已至此,手里有船匠未必不能把握先机,楼云便也不恼,沉吟了半晌,才抬眼反问道:

“文昌公子的思虑是……”

“学生虽然没有出过海做过生意,却也明白事理,便以为季娘子这要求并非无理。”

陈文昌毫不隐瞒,坦然回答,

“一则,叔父曾经提起过,王纲首与季娘子有过口头婚姻之约,她当初既然准备嫁到江浙,坊里打造的海船应该就是江浙船型,我已经详细问过,江浙海船只适合明州港水浅沙多的海面,确实需要改造——”

在楼云的不动声色中,陈文昌拱手又道,

“二则,她身为女子,为了与学生成婚,远嫁到万里之外,心里难免担心夫婿是不是能诚心相待,以后终身能否有靠。易地相处,学生身为女子便也要出上几个难题试探一二,更何况她的要求于学生只是举手之劳?学生又岂有不应之理?”

陈洪这会子也听明白了。

这侄儿未必就不知道带船匠的事有可疑之处,但他是来求亲娶媳妇,便踏踏实实做一个求亲男子该做的事情,至于陈家和季家在东海上是为仇还是为友,那是他陈洪身为家主要决定的事情,和他陈文昌无关。

“将来这季氏嫁与学生,也只在家中相夫教子,打理学生名下三间铺子和她自己的嫁妆,其余她不方便的难事,自有学生出面为她奔走安排。”

说起提亲的事,陈文昌这未婚青年微微有些羞涩之意,却仍是条理清楚把他日后和夷女季氏的家庭生活规则讲说明白,

“即便大人与叔父将来在国事或是生意上别有打算,与她季家不能携手谈和,与她又有何干?她既然出嫁,就会把坊主之位让给两个弟弟,她愿意与我成婚,自然也会把心思放在了夫君和儿女身上,便是她有些地方思索过多,少了堂皇大气,本也是女子胆怯谨慎的心性,多想一些未必不是好事——无论将来如何,我也依旧是诚心待她,她也只需安心做陈家媳妇便好,学生以为,如此才是夫妻之理——”

“……”

陈洪已经是无话可说,楼云却是笑了起来,颔首道:

“文昌公子所言甚是,如此本官也就放心了,待得贵府的陈管事回来,本官也会尽力安排文昌公子与季氏的婚事,只不过本官还要问一句,那季氏在信中可还曾提起了什么?”

“并不曾再有别的要求了。学生也只请了与外祖家时常来往的六位熟练船匠在船上,他们的亲戚子女本也是陈家船上的船副、船头,这一回出海也是和往常一样顺便搭些货物,做些小生意,所以并没有惊动叔父。”

陈洪也早知道必定是如此,所以他才成个了冤大头。(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龙旗飘落我将在诸天世界高举龙旗旧神回潮全才杀手我有一口仙气突破从养猫开始超级领主开局一座城网游:这个剑士杀心太重美食守门人顶级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