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他···”
一句话说不上来,那哨骑已经是结结巴巴了起来。
看哨骑模样,女帝觉得不对劲了,看看左右,冲水仙使了个眼色。
水仙会意,就将除了刘茂林之外的文武群臣都赶走了。
等人都远离了,女帝这才重新问那哨骑:“说,陆公现在何处,到底怎么回事!”
哨骑也是没奈何,只能低着头,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女帝闻听之后便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陆公距离大兴城,还有两天的路程?”
那哨骑嗯了一声,头埋的低低的,慌忙跪下道:“陛下恕罪。”
女帝叹了口气:“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哨骑闻听,仍是不敢起,还是女帝一声低喝:“跪着像什么样子,你是我隋阳有功之人,若是跪着,让百姓们看了,作何感想,快起。”
女帝这样说,那哨骑方才心惊胆战的站起来了身。
跟着,女帝面向刘茂林,叹了一口气:“到底是陆公,处处与朕着想,哪怕他身在京外,依旧是想着如何稳固朝纲,有如此忠义辅佐,若朕还输给了那赵绥,才真是不当人呢。”
刘茂林道:“陛下,外面天寒,要不,您回宫休息吧,老臣在这等陆公两天就是了。”
女帝摆手:“不用,本就是演戏给大兴城的百姓看,朕这个唱角不在了,那百姓们还怎么相信?不就是两天时间么,大不了,朕就在这城门楼子里处理公务了,水仙。”
本来以为自己义父就要回来的水仙精神恍惚间听到女帝喊她,忙答应了一声:“陛下。”
女帝转身吩咐:“传朕旨意,大兴城大开四处城门,解除宵禁,迎接陆公还朝。”
水仙愣住:“可是陛下,义父他今天不是回不来么?”
女帝道:“不这样,怎能让百姓们都相信,去吧。”
水仙没法子,只能去了。
当女帝命令传达下去,城中百姓们更加确信了陆恭游就要还朝之事,以至于,许多百姓都自发的组建起来陆恭游的后援团来城门口迎接。虽然说,这些人中,以官员家千金居多,但这也能从侧面看得出来,那陆恭游有何等高的呼声。
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谁人不希望有陆恭游这么一个英雄救世?如果说,这个万众瞩目的英雄能是自己的夫君,那就更好不过了。
···
天色终于是暗了下来,潼关的城头上,已经满是鲜血流淌,人踩在上面,就仿佛是脚底下一摊子烂泥浆似的,每当迈动步子,都沾着鞋子不想让你走的感觉。
宁世广斜披着甲,他的小腹位置,有白天一名叛军将领留下的刀伤。当然了,那个敢于在宁世广身上劈了一刀的叛军将领也付出了代价,此时他的人头,就悬挂在城楼隋阳龙旗之上。
副将走了过来,眼看着宁世广模样,道:“大统领,战损结果出来了。”
宁世广回头:“如何?”
“今日叛军六次进攻,四次冲上城头,均已被我军打退,然而,我军却伤亡三千四百人,轻伤不下五千。”
宁世广闻言叹了口气:“唉,这才第八天,就伤亡如此了,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守住潼关,大统领,关内还有多少能站起来的将士?”
副将抱拳:“回大统领,可征战之兵,尚有一万一千余人。”
宁世广细琢磨:“等于说,八天时间,有潼关天险在,我方损失还是超过了一半还多?”
副将也有些为难:“大统领,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叛军攻城武器齐备,后勤也源源不断,他们士气,更是远超我军,能在如此攻势下守住潼关八天,还保留如此多的战力,已经是不容易了,大统领您也不用自责。”
宁世广摆了摆手,更像是一名书生的他拄着剑坐在了满是血泊的台阶之上,道:“想当初,我在武侯帐下时,比这更严厉的恶仗都打过,以少胜多的仗,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候,兄弟们在得到荣誉的同时,都惋惜死的战友太多了,现在想想,和眼下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副将笑了:“陆侯爷天下无双,少找他那般人物,大人您不用太多埋怨,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兄弟们在参军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这个觉悟。”
宁世广叹气:“是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句话放在四年前,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去天牢走一遭回来,方才体会得到生死所代表了什么,可能今天跟你还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的人,明天就丢了脑袋。”
副将迟疑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宁世广忘了一眼天边皎月,抿了抿嘴,也没有继续说话。
“敌袭!敌袭!!!”
此时节,潼关城内,忽然有数声高喊传来,宁世广闻言便站起:“什么情况。”
副将也愣了,忙喊人过来问。
这一问,便清楚了,原来是叛军在城外挖掘地道进来,偷袭潼关。
宁世广二话不说,嗖一声拔剑:“传我将令,左屯集结,绞杀进城贼军。”
副将拦住了宁世广,道:“大统领,您有伤在身,还是我带人去吧。”
宁世广刚想要说话,潼关外,战鼓如雷,唬的宁世广忙回头看,就见夜色之下,叛军列着整齐的方阵,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
一时间,宁世广惊呆了,现如今的城头上,都是些疲惫之军,叛军挑这个时候进攻,如何拦得下?
“不能再有所保留了,传令预备队上城,拦下叛军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叛军上城头。”宁世广咬牙低喊了一声,见那副将没动静,一声吼:“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堵住城内缺口,城墙上有我。”
这八天以来,副将少见风度翩翩的宁世广做如此狰狞面目,当下也不敢犹豫,忙点头去了。
紧跟着,宁世广扯下披风,紧紧的缠裹住了腰间小腹上口,一手持剑,一手持枪,站在城墙上,顺女墙往外看叛军方阵,咬牙道:“本来是留着决战那天用的生力军,看来,今天是非要动用补课了,来吧赵绥,有我宁世广一口气在,这潼关,绝不会拱手相让。”
叛军军营之中,赵绥与历天行两个站在一处高坡看灯火通明的潼关城头,前者嘶了一声,道:“历侯爷,当初您给本王出的上中下三策,本王选了这上策,可眼下却被堵在潼关前八日不得进,为何您还要派兵夜袭潼关,难道您不知道么,夜战,从来都不是我军的长处。”
历天行道:“王爷稍安勿躁,夜战不是我军长处,难不成,就是守军的长处么?咱们打了八天的潼关,城内守军,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这时候,不把他们最后的实力打出来,以后,那什么破城?王爷您瞧好吧,最迟明早,我就让您站在潼关之上。”
赵绥一愣:“当真?”
历天行点头:“当真。”
赵绥这才笑了:“如此最好,说起来,全是那个努尔哈里不成事,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打潼关了。”
历天行一脸淡定道:“和努尔哈里无关,天底下,任何人面对陆恭游时,都不是对手,强如赫连威武,不一样以七万骑兵输给了陆恭游的三万步卒?”
赵绥苦笑:“可以的话,本王是真的不想和陆恭游面对面决战,这人正兵本事,实在是恐怖。”
历天行闻言也只是抿了抿嘴,保持了沉默。
毕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陆恭游的带兵本事,那是天下公认的第一。
若是将世间比作一汪洋大海,那么,陆恭游,就是这片海里的游龙,陆地游龙。
“所以,要趁着陆恭游还没有赶回之前,拿下潼关,这样,王爷您才有一锤定江山的机会。”历天行说出来了最后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