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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隔墙有耳

亚里士多德向路边让开了一步,任由这群黑衣人走过。在白天看,他们的衣服与在厄琉息斯遇到的俄耳甫斯教信徒略有不同,倒很像是声闻家的长袍。也许,这就是他们敢于在白天大肆招摇的原因吧。

提蒙走过他的身边时稍微扭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了。亚里士多德想起自己的装束很像白塔的学者,说不定对方也在怀疑自己是毕达哥拉斯派的数学家。

“同时,这说明提蒙完全没有认出我。”亚里士多德的心暂时放下了一半,“但不知道他们是否了解迪米特里是假扮的这一事实。”

“快点,船就要靠岸了,我们可不能迟到。”一个黑衣人的话音传到了他的耳边,这个年轻的声音很像昨天的窃贼。

“闭嘴,我知道。”提蒙及时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别在外边谈论这个。”

“他们要去码头?”亚里士多德瞬间提起了警惕,“他们是要乘船离开,还是在等人到来?”

他目送着这些黑衣人走向下山的道路,自己落在后面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渐渐变小的雨又变大了,而且风势更加猛烈,街上本就寥寥无几的行人纷纷跑向家中,这显得那群下山的黑衣人尤为突兀。亚里士多德把斗篷搭在头上,用下摆把面部遮住,做出挡雨的样子,但脚下一刻不停,跟着那群人往码头走去。

聚集在一起的黑衣人埋头向前疾走,他们看到路人稀少,便使用了智术。但显然,他们中的某些人并没有掌握空间转换的技艺,只能由同伴架着向前奔驰,整体速度不会太快。

亚里士多德则没有这种本事了。他紧赶慢赶地来到码头,却只看到一条摇晃的小船,那里的乘客似乎都离开了。

“刚到的乘客不到山上,还能去哪呢?”他在浓密的雨线中四处张望着,“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下山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这说明他们还在码头上?”

就在他焦急地观望之时,又有一艘船乘风破浪而来,这时,一群人突然出现在岸上,他们踮起脚向着船只看去。

“糟糕。”亚里士多德一眼看到了那些人中夹杂的黑衣人们,“原来码头区有地方避雨,他们都在另一边躲着。而且他们要等的不是刚刚靠岸的那条船,而是这一条啊。”亚里士多德一阵紧张,“他们有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不过,等待接船的人对有人提前在岸边等候似乎并不意外,这里本就是公共码头,来往船只频繁,只是因为大雨才让人等在远处的帐篷里。这时,人们一心只想着接待赶来的客人,根本没有人观察岸边的行人。

小船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地靠岸了,水手跳上码头,用力地拉着缆绳。他们将跳板搭在船舷上,就闪开身子,一溜烟地去一旁的帐篷躲雨了。

乘客们纷纷下船,亚里士多德装作在人群中辨认着自己要接的人,伸长了脖子张望。乘客中并没有身穿古怪衣服的人,也没有黑袍子。很快,他发现岸上的俄耳甫斯教信徒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他们纷纷向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要接的人来了?”亚里士多德跟着他们的身影看去,只见一个头上顶着和自己同款斗篷,身穿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袍子的乘客沿着岸边向一侧走去,而那些黑衣人紧紧地跟着他。那个人身量不高,看起来很瘦小,头发和脸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没有行李,也没带包裹之类,目不斜视地向着一个方向疾行。

“看起来就是他了。”亚里士多德挤出了人群,但发现自己这样跟上去有些突兀。他想了想,等在上山的阶梯边,远远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那群黑衣人去而复返,他们将那位新来的乘客围在中央,而且他的身上还多了一个长条包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他们脚步极快地走上阶梯,亚里士多德赶紧把头低下转向了另一侧。

“代行者,我们为您准备了食物和水。”这是提蒙的声音,“您需要上到第三层,才能到我们的住处。”

“不忙,先去这里最适合做客人落脚点的地方看一下。”那个来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清晰,一下子让亚里士多德提起了注意。

“为什么?我们这样去人多的地方不好吧?”提蒙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们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还怕什么?”那个人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怀疑有人跟着我,需要去观察一下。”

“市场里的酒馆是客人最常去的地方,尤其是这种天气,如果没有在城邦找好住处,一定会先去那里喝点酒,吃点东西。”一个黑衣人说道,听他的口气是本地人。

“可是……”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不太方便进去吧。”

“那个老板是疯的,晚上的事情白天根本记不清。”之前的那个人接话道,“放松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带我去那。”灰衣来客似乎并没有听懂他们的争执,简短地下了决断。

“老皮洛士的酒馆?”亚里士多德心中好笑,看来今天要第二次光顾那里了。“不过,酒馆老板认识我,直接去肯定会暴露啊。”

亚里士多德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地,便不再着急了。他故意走得缓慢了些,不让对方发觉自己在跟踪。接着,他从市场的另一侧进入街道,绕过酒馆正门,径直走向了“疯子”酒馆的后墙的街道,此刻,这里空无一人,而那个破掉的窗户依然开着。

他目测了一下窗户的高度,攀着墙上凸起的石砖爬了上去。他用手肘挂住窗台,向里面看了一眼,此时老板正在楼下招呼客人,这里空无一人。

亚里士多德顺利地翻进了窗户,这扇窗正对着楼梯,但是没有人在下面坐着,他小心地转向另一侧的墙角。从这里,可以看到下方斜对面的情形。

他要跟踪的那群人已经坐在了桌旁,老皮洛士正在忙前忙后地侍候着,看起来很是恭敬。亚里士多德一下子注意到,那个灰衣来客此时取下了披风,露出了金色的头发和雪白的脸。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他见过的人!

不,准确的说,他只远远地看到过一次,但那时对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六年前的泛雅典娜大会,游行上的提篮者,亲手制造了刺杀执政官血案的那个少女!

“是的,代行者!”亚里士多德想到了这个名字,“之前雅典的案件中,最终确定的凶手就是俄耳甫斯教的代行者。”

那是柏拉图亲手处理的事件,具体情形大家并没有多问,但据柏拉图的说法,这是俄耳甫斯教组织的一起刺杀行动,而“代行者”就是他们的团体中刺客的名称,意思是“代神行事之人”。

“他们果然在塔兰顿还有更大的阴谋。”亚里士多德想道,“代行者的出现,意味着有刺杀行动,而在塔兰顿,对他们最大的一个威胁就是城邦的实际统治者——阿启泰。”

“但阿启泰可不是一般的城邦执政官,他是一位杰出的爱智者——他的技艺已经达到了最高等级,甚至开始接近神的领域。这个代行者,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想到这里,亚里士多德又换了一个思路,“除了阿启泰,还有谁值得俄耳甫斯教团出手呢?难道是……自己?”

他一下子把所有事件串连了起来:泛雅典娜大节的刺杀导致了柏拉图对他们教团的出手,导致他们之后数年在雅典的沉寂;而厄琉息斯事件中,他们的教团大部分成员惨死,虽然不是学园的人亲手所为,但这正是由于学园的追捕才导致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学园才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自己和欧多克索作为学园的代表,此时远离了柏拉图和大部分学园成员的团体,不正是绝佳的刺杀机会吗?

亚里士多德蹲伏在墙角,脊背紧紧地贴住墙壁,尽力镇定心神,可还是有冷汗从额头沁出来。“必须想个办法,这是自救!我要去白塔通报欧多克索,这是最紧急的情况。”他两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脚下则悄悄向窗口挪去。

“哎?你怎么在楼上!”就在他到达窗口,准备翻身跃下的时候,一声断喝在身后响起。他的内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酒馆老板老皮洛士的脚步声在下层的楼梯上传来,他被发现了。

“嘿!说你呢!”老皮洛士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这让那些俄耳甫斯教信徒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楼上。亚里士多德双手捂着脸,背身蹲在了地上,老皮洛士一把把他揪了起来。

“我还说塔兰顿没有小偷呢,原来真的有贼!”他气愤地揪住了亚里士多德的衣襟,“是你弄坏了我的窗户吗?哈?为什么捂着脸,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我不是盗贼。”亚里士多德小声说着,“误会,误会。”

“小子,快让我看看你是谁!”老皮洛士一把打掉了亚里士多德举起的手,掀开了他的斗篷,“哎?”他有些发愣,因为面前人的装扮看起来有些熟悉,但却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老板,让我来看看。”一个低沉的女声从楼下传来。是那个代行者,她一手提着长条包裹,快步走上楼梯,她的那些追随者们也跟着上楼来。

“这位客人,很抱歉打扰你们。”老皮洛士话音未落,就被对方一把推开了。代行者走近了亚里士多德,目光如炬地盯住了他。

“这……”亚里士多德正在想着该如何编造谎言,突然,他听到了提蒙的声音:

“什么!迪米特里,怎么会是你!”接着,他的手被提蒙一下子拉住了,“神啊,你还活着!”

“提蒙,你也还活着。”亚里士多德故作镇定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想道,“迪米特里是否认识这位代行者?他们的关系如何?”

“你认识他?”代行者说话了,提问的对象当然是提蒙。“看来他们互不相识。”亚里士多德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们教团的一位受启者,迪米特里。”提蒙用只有紧挨着的三个人可以听到声音说道,“是我们在雅典的一员。”

“是吗?”代行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刚才就是你跟着我?”

“是的。”亚里士多德大方地承认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皮洛士挤了过来,“你是谁?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里没你的事情。”代行者一脸寒意地看了酒馆老板一眼,又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把他带回去。”

“哎,他是自己人。”提蒙还在拉着“迪米特里”的手,另外几个黑衣人却已经上前控制住了亚里士多德,“提蒙,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那个本地的教徒说道。

“回去再说。”代行者头也不回地下楼,向门外走去。其他人围住亚里士多德,将他押送着走出酒馆。只剩下一头雾水的酒馆老板茫然地站在那里。

他们很快来到了那间屋子,提蒙上前开门,几个人进入了房子。代行者一言不发地检查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站在房间正中。亚里士多德被几个人围着,站在那里。

“迪米特里?”提蒙又拉了拉亚里士多德的衣服,“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是个叛徒。”代行者手中的包裹被抖开了,一柄有着狭长利刃的剑从包裹中抽出。她握住剑柄,顶住了亚里士多德的咽喉。

“除了落入海中的提蒙,厄琉息斯的教团成员全部殒命,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冷冷地说着,“你当了雅典人的俘虏,不是吗?”

“不,我是受启者。”亚里士多德用让人捉摸不定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受启者。”代行者的剑尖并没有移开,“在哪种情况下,即使受启者也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你怎么这么确定?”亚里士多德大胆地反驳道,“厄琉息斯的大祭司还在那里,他是我的帮手。”

“那个大祭司后来不见了。”代行者说道,“他怎么帮助你?”

“我知道他在哪里。”亚里士多德确实知道这一点,因此说得异常肯定,“他帮我躲藏了起来,骗过了学园的人。可是当我想要找同伴时,发现其他人都死了。”

“谁能证明呢?”代行者毫不迟疑地问道,“你的话有什么证据?”

“没有人证明。”亚里士多德昂首挺胸地说道,“我活着就是证据。”

“代行者,是这样的。”提蒙又一脸奉承地挤了过来,“迪米特里是我们极为重要的一员,他有着高超的技艺,而且得到了神的启示。他对我们很重要。”

“你能相信他?”代行者根本没有正眼看他,接着说,“就凭你的判断?你来到塔兰顿之后的表现足以证明你是个蠢猪!”

提蒙有些不服气,但一点儿也不敢出声反驳。他的头低下,咧了咧嘴。

“有人在外边!”代行者突然叫了一声,她的身体随即消失在原地。众人看时,她已经来到院中,而手中的长剑正刺向一个影子。

“难道还有人在追踪她!”亚里士多德想到了她一开始的疑问,“这个人是他们的敌人,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剑尖划破雨幕,却没有沾到那个身影。在翻飞的斗篷下,一席紫袍露了出来。亚里士多德一下子被那华丽的衣服吸引了注意,接着,他看到了金色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他认出了那个更加熟悉的面孔,那正是学园的导师,昔兰尼的阿里斯提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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