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端末没想到的是,许怀峥搭着她的肩膀,揽着她往越野车那走:“这里实在不方便,你坚持一会儿,进了山咱们再停车。”
“这种事儿怎么能坚持得了?”端末不干了,扭着身子想甩掉肩上的那只手。
就在这时,几不可闻的“咻”的一声破空而来,紧接着面包车的一只后胎噗的一下瘪了下去。
许怀峥反应极快,在轮胎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排空的时候,已经把端末护在胸前躲到了另一辆车后面。
他的那些手下也同样反应迅速,咔嗒咔嗒子弹上堂声接二连三响起。
十几个迅速散开,以车为掩体,向树林的方向连续射击。
听到枪声,端末先是一喜,看来救援已经到了。可随后心里又是一沉,知道许怀峥带的这些人必然有武器,却没想到枪声中居然还掺杂了手雷的暴炸声。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才能摆脱许怀峥的时候,却被他强行抱着腿弯扛到了肩上。
本来就晕的头让瞬间而至的失重感搞得更严重了,脑袋嗡嗡的,甚至眼前还冒出了金星。
许怀峥猫着腰,借着手下人的掩护几步就到了前面那辆车边。他
扛人的动作堪称粗暴,但放进车里时却很轻柔,就好像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品怕碰坏了似的。
还没等端末眼前的金星散去,车子已经点火发动,冲上了山路。
他们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毕竟手上有人质,警方不敢用大火力压制。只留下那辆面包车还有四五个人继续抵抗,其他人纷纷跳上车,紧跟着进了山。
警方似乎只是试探,没几分钟就停止了射击。空地上霎时安静下来,只残留阵阵虫鸣。
剩下的几名歹徒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里逃去,只要进了山,就如同石子丢入大海,他们各自都有逃生的办法。
可还没等跑出去多远,数条黑影从四周呈扇面包抄过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数辆车从山林里奔驰而出,留下一辆善后,其他全部开进了山里。
许怀峥这招丢卒保帅并没有奏效,身后崎岖的山路上,很快出现了忽远忽近的车灯。
本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折腾了多半天,现在又被这么一颠,端末的头晕得不行。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石子擦在底盘上的咔嗒声、林中飞鸟翅膀的扑腾声掺在一起,中间夹杂着阿肖的咒骂,振聋发聩,黑暗中疯狂倒退的树影更是让她头晕目眩。
阿肖的车技极高,曲折泥泞的山路并没有影响车速,反而有越开越快的趋势。
眼看着后面的车灯被甩出了一段距离,许怀峥转回身来,视线落在身边的端末的脸上,稍微放松的神经顿时又紧张起来。
“小末,你怎么了?”
端末头抵在车窗边,忽明忽暗的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平日里樱粉色的唇颜色尽失。
她颤着手捏住身边人的衣角,嘴唇动了几下才喃喃出声:“怀峥哥哥……难受。”
尽管他们一路上说了很多话,她却一次都没有这么叫过他。久违的称呼入耳,让许怀峥的心随之一颤。
那只紧紧捏着他衣角的小手更是象攥紧了他的灵魂一般。
许怀峥抻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果然还是发烧了。
他把人拽过来靠在自己的身上,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压下心中的酸涩:“乖,再坚持一下,过会儿就到了。”
阿肖瞥了眼后视镜,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不无担心地提醒道:“少爷,这样不行啊,还有段山路要走呢。要不……”
“我不会丢下她的。”许怀峥知道他要说什么,毫不犹豫地打断。
“警察又不会不管她,还能给咱们争取时间。”
把人把山路中间一放,警察追上来肯定要先救人,这么一耽误,没准儿他们早就跑远了,想追也追不上。
许怀峥当然知道这些,但把不容易把人带出来,他怎么可能舍得丢下。
“好好开你的车,别那么多废话。”
自家少爷的脾气阿肖自然知道,有苦难言,他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开车。
“肖哥,有车追上来了!”车载公放里传来马仔焦急的声音,同时有人大叫,“靠,从哪儿冒出来的?”
“别啰嗦,跟他们拼了!”
“爆胎了!”
急促的枪声响起,“呯”的一巨响过后,公放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色越野车里,吕东铭紧抿着唇盯着前方路面。这一路上车灯关着,他只能借着月光勉强前行。
匪徒们只顾着山路上闪烁着红蓝顶灯的警车,完全没有留意到,融在浓重夜色中的黑色特警车和越野车,在暗夜的掩护下,如果鬼魅一般悄然而至。
特警车里探出枪口,对着前面歪倒在路边树丛的车子连连扣动扳机,与车里的人相互压制。
耽误了几分钟,后面的车辆才勉强绕过去,继续往前追。
人迹罕至的山林被这些入侵的外来者打破了平静,黑黢黢的山路上除了汽车的轰鸣,还有时断时续的枪声。
升高的体温让端末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她只记得下车前被套上了沉重的防弹衣,然后在许怀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前行,再后来,干脆被他背在了身上。
鞋底踩在烂泥上发出的噗嗤噗嗤的声音,还有衣料摩擦时窸窸窣窣声充斥在耳边。她勉强睁开眼睛,周围人影幢幢,穿梭于不见天日的丛林间。
“嗖”——子弹穿膛而出,跑在最后的马仔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伴随着枪声,双方再次交火。
许怀峥象是对后面的情况无知无觉一般,不但没有丝毫的停顿,脚步反而越来越快。
陆无川和一组特警从在一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小道上奋力前行。
“陆队,这脚印……”一名特警想说脚印看起来都挺大,不象有女人的。是走了另一条路,还是……遭遇了不测?
“不会错,有一组比较深,她被人背着。”陆无川十分笃定地说道。
这种泥泞的道路,深一脚浅一脚很正常,单从脚印的深浅不能完全做此断言。但训练有素的特警在现场对指挥官所说的话向来保持高度服从,没有一个人再提出异议,继续寻着脚印向林子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