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原承天身边异像纷呈,诸修都忙忙来瞧,由不得生出又惊又羡之色。荆道冲与古长老却是眉头一皱,二人一前一后,就将原承天护在当中,替原承天护起法来。不过二修双目相触之时,则是又惊又喜了,这原承天所呈异状,二人怎能不知?想来天灵宗高人云集,可修出神识者,也不过素天问一天而已,如今原承天以玄修境界而修出神识,实可谓天梵大陆第一人了。原承天虽非天灵宗弟子,可在荆道冲与古长老眼中,早将他视为子侄弟子一般,甚至还是加厚几分,因此见到原承天修成神识,二人实比自己修成此道还要开心。有天灵宗两大羽修大士护法,就算是十大魔神亲至,也可抵挡一二了,原承天于是放下心来,专心运神调玄,以无妄无悲无怒无哀无喜之心,安然静候体内变化。此次得获神识,果与他日不同,体内诸多灵脉固然是齐齐大动,那仙芽处更是妙相纷呈,如此看来,前两次获得神识,的确只是假像罢了,此次神识加身,才算是真正的修成这无上大道。就见那体外的白莲越聚越多,竟足足有七朵白莲,饶是荆道冲与古长老玄承深厚,也是吃惊不小,那神识亦分大小强弱,自两朵白莲起,至七朵白莲止。想当初素天问长老,也不过是修成五莲神识罢了,却不想原承天竟修成神识至高等级七莲神识,虽然这并不能说明原承天此刻的神识就高出素天问去,却显示出原承天潜力无穷,假以时日,超过素天问实不在话下了。七朵白莲围着原承天转个不休,皆成花蕾之状,说明原承天此刻神识不过是刚刚养成罢了,这七朵莲花蕾转个半晌,渐渐的消失不见了。而与此同时,原承天体内的那根别出仙芽却壮大起来,几乎与另五朵仙芽等量齐观。等到七朵白莲花蕾齐皆消失不见,原承天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定下神来,心境仍是平淡如水,可是目光却生出两道白光,直直射向天际去,而一股堂皇清正之气,在胸口拥塞住了,令他有不吐不快之感。禁不住就是一声长啸抒发,就见那空中行云被一冲而散,四周清风劲吹,那些玄修之士,又怎能承受得住这强大灵压,纷纷各运玄功,抵御起来。古长老怕诸修仍是承受不住,要知道原承天此刻神识在身,其强压强大之极,玄修之士又怎能凭自身修为接御得住?忙在原承天四周设下禁制来,方使诸修安然渡过此关。过了良久,原承天的长啸声才渐渐止住了,他转目一顾,见到诸修又惊又恐的神情,心中大觉惭愧,忙道:“在下修为不住,全身法力御控不得,实在抱歉。”古长老哈哈大笑道:“别说是你,就是那仙修大士初修神识时,也是克制不得了。闲话少说,古某就在此恭喜承天了,承天以玄修之境得修神识,实为天梵天陆开天辟地第一人。”他转向荆道冲笑道:“自是也要向荆宗主贺喜。”荆道冲原先阴沉沉的此刻早就像开了花一般,他刚才与原承天所言,皆是御魔大事,丝毫不曾提起九珑来。可九珑转世复生,与原承天订下双修盟约之事,他也早听素蔑贞提起。虽然他是九珑前世之父,论起名份来,委实算不上原承天的岳丈了,可那名份于仙修之士看来,不过是浮云罢了,唯有那心中的情谊才是百世不灭的。因此古长老向他贺喜也是应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承天今日得获神识,实为道冲平生最快之事。只恨我等仙修之士,学不得俗世之人举杯祝兴,未免有些美中不足。”那玄机道长与荆道冲相交百年,何曾见过荆道冲这般喜笑颜开,居然还语出诙谐,不由得将一双眼睛瞪得突起,笑道:“荆道友,便是为了承天破戒一次又有何难?若是想要美酒,在下这便下地取去。”说的诸修又是一阵大笑。原承天心中便是一暖,他此世修行,虽然也算得上是顺顺利利,可少小离家,一直都是天涯孤旅,便是与老父的一点恩情,也只享受了数月罢了。如今老父一去,原以为又复孤单,不想在这天灵宗这里,却又尝到了浓浓暖意。天灵宗诸修视他为子侄,他又何尝不视天灵宗为自家,原来这被人关心牵挂的心情竟是可与仙修大成的喜悦相提并论了。可叹那魔修只知一味的绝情断义,以世间亲情为洪水猛兽一般,却不知水能覆舟,更可载舟,人若离了七情,便是无源之心。由此观来,仙修之道才是更近天道,因此对这魔俗之争的前景,他又有何理由悲观。而此次修成神识,对原承天来则是意义非凡,不仅仅是获得一项无上神技而已。他的撼天铃与无界之剑,也因这神识的获得,其威能更上一层楼。当初朱雀说的明白,无界之剑经昊化之后,已增极强威能,可唯有自己在获得神识之后,方能洞悉其中秘密,若是自己福缘深厚,此宝的霞光,便是“无物可御”。无物可御这四字,可算是对法宝最高的评价了,哪怕自己此刻神识还无法完全发挥这霞光的威能,想来也是非比寻常。而撼天铃的弱处,则在于消耗灵识甚多,此刻自己修有御玄诀在身,再加上初获神识,那么动用此宝消耗的必定大减,而运用的时间间隔,也必须会大大缩短了。更妙的是,撼天铃的威能,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灵识,以他此刻的神识而论,那羽修中乘若无绝佳法宝,已大可不必瞧在眼中,唯有羽修大成之士,方可与他相抗罢了。人生境界,又是一番天地。只是这诸多大喜之事,也不过使他的心境微生波澜罢了。想来这也是神识获得之后,心境亦会大幅增强之故。只是原承天获得神识一事,在天灵宗与原承天看来,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可在外人瞧来,则是另一番情景。因此诸修再度上路时,便是各怀心事了。雪神殿离天灵宗虽是路途遥远,可在诸修脚下,倒也算不得什么,是以不过一日一夜,已到了天南城近郊了,此刻天光微亮,远处的天南城犹在沉睡之中。诸修不敢打扰天南城中仙凡诸子,正想绕城而过,径直奔向天灵宗去,不想前方忽然涌出一群人来,不等诸修近前,就各取出旗帜招展起来,更有人取出锣鼓,在那里大吹大擂起来。还有两名修士就在空中展开十丈长的红绫,上书“恭迎原承天大破十大魔神阵。“荆道冲瞧这些人皆是天灵宗弟子,不由皱起眉头来,道:“何人大胆,敢设此仪仗,这些乌七八糟的勾当,要来何用。”古长老假装屈指算来,笑道:“依老朽之见,非蔑贞不可。”荆道冲发作不得,只能冷哼一声。先前原承天大破十大魔神阵后,荆道冲为免宗门悬望,自然将这消息以信诀传去,不想素蔑贞居然就大操大办起来。古长老道:“蔑贞此举,执乎另有深意,宗主想来,雪神殿一役,虽是侥幸胜了,却折损了二十余名玄修之士,天梵大陆的仙修之士,必定人人丧胆,若不趁机鼓舞起来,那修士们的士气只怕是会日渐低落了。”荆道冲这才点了点头道:“此言亦是有理,这也就罢了。”他有意让原承天立在他身前,以便让诸修瞻仰原承天的风采,可原承天本就是谦抑之性,怎肯出头?二人谦让半天,不得已,荆道冲只得拉着原承天,并肩而行了。那前来迎接的众人中,除了天灵宗弟子外,亦有不少前来与会的各宗代表,这些人都从天灵宗发布的消息之中,得知雪神殿里发生的大事,此刻真的瞧见了原承天,都是心中大为惊讶。怎的原承天的修为,也只是玄修五级罢了,居然就能独斗十大魔神的虚识,连那羽修之士玄机道长的风头,却被硬生生抢了去。就有人忍不住在人群中去搜玄机道长的身影。玄机道长隐在古长老的身后,心中又羞又惭,那原承天越是荣耀,越是显得自己无能了,可是当初自己技不如人,此刻便是想抢原承天的风头也是不能。唯有心中郁闷罢了。荆道冲将这迎接的人众一一瞧去,心中渐渐沉了下去,原来这些人中,却少了驭兽宗,万虫谷,御禽宗的弟子。天梵大陆东部七宗,以天灵宗为首,其他六宗与天灵宗休威与共,亦算是一体了,而这其中,玄阳殿,白鹿宗,三月宗已可算是天灵宗的藩宗,只是未曾订立藩宗之盟罢了。这次素蔑贞设立仪仗,为的是提振天下修士之心,可驭兽三宗偏偏却不见派人出席,那荆道冲是心细如发之人,瞧见这情景,就知道其中必有变故了。此时一名弟子越众而出,口中道:“宗主,宗门有紧急文书传来,还请宗主示下。”荆道冲见这弟子手中有三件玉册,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等他翻开其中一件玉册后,已是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