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我们先前的经验,还是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闲事为妙。”大宝给太子建议道,“这人居心叵测,珍珠说的对,万一是刺客,咱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焦卓听的一愣,该死的大宝居然跟她站成统一战线了。
但是焦卓虽然嘴上说那人可能是刺客,但并没有不招惹他一下的意思,不然干嘛还要告诉太子,她就是想戳楞一下那钓鱼的,看他这么能装,到底想钓什么。
太子还在考虑大宝的建议,焦卓这时进言道:“殿下,俗话说,来都来了。咱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直钩钓鱼的傻子不成?”
大宝气的哆嗦,指着焦卓道:“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我看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不惜置殿下安危于不顾!”
“诶,没那么严重。”太子开口了,一开口就维护焦卓,“珍珠所言极是,咱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钓鱼的不成?再说了,孤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直钩钓鱼。”
焦卓给大宝得意的一挑眉,大宝还她一个龇牙咧嘴。
高明给太子肯定的说:“是直钩,俺看的清清楚楚。”
大宝立刻给他咬了回去,“你看的清楚有个屁用,一边呆着去。”
高明被训的畏畏缩缩的躲到焦卓身后,焦卓正要替高明出头,高觉突然说:“那人在那正唠叨咱们呢。”
“编,接着编,把你们两个事精留下绝对是个祸害。”大宝道。
焦卓剜了大宝一眼,对高觉说:“别管他,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听到那人唠叨什么了?”
“他说,又是一批爱凑热闹的凡……凡夫俗子,不知太公昔日守了几多春秋。哎呀,就不能好好讲话,说的俺舌头都打卷了。”
大宝切了一声,“是不是他放个屁你也能听到?百八十步远,你骗谁呢?瞎编。”
“你觉得他能编出这样的话吗?白痴宝。”焦卓道。
大宝一想,竟无言以对,转而矛头指向钓鱼的,边走过去边说:“他敢说我们是凡夫俗子!看我不把他的嘴撕了!”
来到钓鱼者的身后,大宝朝水里丢了块石头,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但那人纹丝不动。
“呵,还挺能装,不会是个雕像吧?”大宝道。
这回他们都看清楚了,这人垂的的确是个直钩,当然,算不上钩子了,就是一小节铁丝。
“大路朝天,庸人勿扰。”钓鱼的回道。
大宝一听他说话便可以确定,这个人中气不足,更别提内力,毫无武力值,且身边没有兵刃,根本不可能是刺客,于是便把一肚子窝囊气都撒到了他身上,说:“还真把自己当姜子牙了,喝了多少?一口菜没吃?哦对,就你这样子钓鱼,能吃上菜才怪。”
垂钓者保持沉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直钩。高明高觉两兄弟一左一右像看猩猩一样看着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人。
太子端步来到垂钓者面前,默默挡住了他的视线。
垂钓者这才抬起头,端详了一下太子。
须臾,他开口道:“这位公子器宇不凡,与方才那位相去甚远,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大宝在旁气的想一掌拍死他,可又不能不乖乖承认。这可乐坏了焦卓,笑的她花枝乱颤。
太子缓缓回道:“不知阁下在此效仿姜太公,是在等有缘人上钩,还是在安享闲情逸致?”
垂钓者嘴角微微一笑,“有缘人心中自有答案,无缘人嘴上已见分明。”
“能不能说人话?甩个直钩就拿自己当大仙了?”大宝道。
垂钓者没回话,又是一笑。
焦卓给大宝强调了一遍:“无缘人嘴上已见分明。”
大宝一直没赢回面子,还要屁屁叨叨。这时太子给他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给垂钓者说:“相遇即是有缘,说说你的故事吧。”
垂钓者看得出眼前这位身份不一般,虽然不知鱼有多大,但一定是条大鱼。而且如此温文尔雅,有心跟他谈缘分,定然不是混如市井之徒的纨绔子弟。于是开口问道:“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王山而,阁下呢?”
“在下李阳秋,王公子既然有兴致,李某就跟公子唠叨几句,权当发发牢骚。公子若烦了,随时可以离去。”
太子的确饶有兴致,难得在这山野之间见到如此雅致之人,能做出这种直钩钓鱼的事情,显然心中充满不平、幽怨、愤恨,不得志,希望遇到明君一抒情怀,大展宏图。
太子想的没错,李阳秋正是此意。
闸门一开,他先给太子倒起了苦水。
他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只是洛阳府下面的一个小吏,眼下负责的正是太子最上心的治蝗事宜。
他呕心沥血研究制定了一套套的治蝗方案,可提给上司之后,犹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没有上面的批复,他调动不了任何力量,即便自己一腔热血,也苦于只手难敌漫天蚂蚱爷。
于是他越级亲自去找了知州大人,结果却落了个连蚂蚱爷都不如的下场,连自己的上司都再也容不下他。
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官老爷不采纳他的方案,反而打他。如今他明白了,官老爷们根本没想打蚂蚱爷,而是谁想打蚂蚱爷,官老爷们就打谁。
他深感无助,深感乾坤颠倒,日月无光。他一个小吏,小小蚂蚱爷尚且撼动不了,如何撼动上面的封疆大吏,只好明哲保身,退而钓鱼。他并没有奢求能偶遇文王,也没有闲情逸致,他只是抑郁了。
太子一听忧心忡忡,没想到这些官员竟敢公然违抗朝廷赈灾政令,比预想的消极懈怠要严重的多。
“既如此,为何不向京城反应?”太子问。
李阳秋无奈的笑笑摇摇头,“李某暂且还想要头上这颗脑袋,上回找知州大人差点将它丢了。向皇上那投诉,这信怕是还没出豫州,脑袋就先搬家了。”
“如此说来,灭蝗之事,你已经放下了?”
“不放下又有何办法?与州府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太子对他的话不太满意,道:“自古成大事者,脑袋本就别在裤腰带上。你若有此魄力,在下愿助你一臂之力。若是没有,那便祝你垂钓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