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一支打了败仗的军队凄凄惶惶狼狈逃窜。
其实粗略清点人数,隶属于荡天王的这支残军拣拣拢拢,还能聚合起不下三千的士兵。放在这穷山恶岭,也能算一支小势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天幸国的战力总体水平就是这么不够看。
可是,他们好死不死地去打劫一支从京师远道而来的商队。瞧着那多达几十辆被油布紧紧盖着的大车上那高高堆起的货物,他们心动了。
于是果断悲剧。别看押车的人只有两百多个,居然个个都是武道高手,最弱的都起码有三品的修为。对付他们这些原先是草根百姓的所谓义军,人家那些骑士只须一个对穿冲杀便将他们的军队给凿穿了。
更何况,后来,这支商队高高挑起了一面吓死人的绣着金边的四爪龙旗,上书“镇东”二字。这意味着,这支商队的主人是镇东王。
答案呼之欲出,在这靠近东唐的山山水水之间,拥有王爵封号的,也就只有盘踞于肃远府的镇东王与勇亲王这对父子了。
镇东王晏青山,在今年三月间,被朝廷由安国公越级册封为亲王。加上去岁被封为勇亲王的晏玉质,如此,晏家父子都是赫赫王爵。
这一招,朝廷用得炉火纯青。筱太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金口一张,小皇帝连连用玉玺,封出去好些个郡王、亲王。尤其是驻守在宁远府和肃远府的傅家军与晏家军,出了好几个亲王、郡王,国公之流更多了。
朝廷也是没办法。如今天幸国打成了一锅粥,你朝廷不封,人家自立为王的地方势力多不胜数——就连一个区区下品小县的县令,眼珠子一红,也敢扯起一面大旗称王称霸。朝廷名存实亡,各地烽烟四起啊。
所以,对于在第一时间就向筱太后与小皇帝上奏章表示效忠之意的傅家和晏家,这拉拢的力度不能不加大加大再加大——甭管人家真心与否。
完全可以说,现在天幸国已经陷入了群雄逐鹿的局面。
各大势力当中,筱太后与小皇帝这边占据了大义名份,有傅家军和晏家的声援,算是第一档势力。
但傅家军和晏家军离京师都远着呢,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加上当初鱼川亲王带走了一大部份京卫营的士兵,现在,能勉强守住京畿附近这三府七县之地不失,已经尽了朝廷的最大能力。
第一档势力当中,原鱼川亲王,后来黄袍加身再自立为帝的传德帝,兵强马壮,占地面积不断扩大,可谓势力雄厚,呼声极高。
而现今,成功将西岭群山大部份土王势力纳入囊中的慕容树——他坚持不称帝,仍然用原先的亲王爵位襄亲王,也爬上了第一档势力之列。
第二档势力,就要算在各地扯旗反叛的原慕容氏封王们了。
这些王爵本就是封地之主,有自己的亲军部队,对封地四周情况也熟悉。多年封地居住,他们与当地和周边的世家名门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利益链,也就形成了一股又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真要计较起来,镇守宁远府多年的傅家,世代扎根于晏林郡、又掌控了肃远府的晏家,也可以算入第二档势力之列。
他们声援京中,那只是嘴皮子功夫,这四下扫荡驻地边沿的流民军不断壮大己身,才是他们的日常之一。甚至,有小道消息说,他们分别与金帐汗国和东唐达成了见不得光的某些秘密协议。
谣言四起,能否有智者来辨清制止?总之明面上,朝廷对傅家与晏家还是极为信赖与倚重的。
至于,满天幸国流窜,今儿打下一座城、明天又被另外一个势力给撬了墙角的流民义军反王们,便算是第三档势力了。
义军的组成部份绝大多数都是穷苦百姓,从前连饭都吃不饱,又何谈成建制地组成军队受到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的军事素养真的很低。
这些人开战,很少讲究排兵布阵啊计谋什么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窝蜂地上。胜了,再一窝蜂地趁胜追击;若是打输了,便被敌军撵着,一窝蜂地抱头鼠窜。
去岁,义军几百人就敢追着朝廷军队乱打乱杀的现象,如今再也看不到了。经过近一年的战乱,那些不堪一击的士兵都死了,活下来的都是屠夫,手里满满的鲜血与人命。
就连义军内部,也经过了血腥而残忍的淘汰。再不会排兵布阵耍计谋,他们的作战方式比起刚成军时也要进步许多。
这里面,不得不提到的是在义军被奉为神教的墨莲教。此教信奉在真空桃源洞天修行的真空天母,教主号真空神子,座下有圣女墨莲仙子,左右护法、大小堂主等等。
相比起普遍不识字的义军,墨莲教的教众表现出了惊人的受教程度。这与此教在招收教众时的严格要求不无关系。也因此,很多普通教众都能在义军中获取不高不低的地位,手下也有一杆子人马。
至于那些教派高层,更是各大大小小义军反王们的座上常客,甚至时常被委以军师之职出谋划策。当然,教主和圣女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会屈尊来指导区区反王的。
晏玉质对墨莲教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哪怕在他知道这个教派其实是他未来的姐夫李懿搞出来的名堂之后。那劳什子墨莲仙子,据说就是他的亲姐姐宗政恪。对此,勇亲王表示很无语。
下令停止追赶那支乌合之众,晏玉质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路走来可真不太平。大大小小的劫道事件,发生了怕不有十几起。他能将这批物资押送到肃远府地界,也担着不小的心呐。
小诚子满头大汗跑过来,递上一方湿帕子,笑嘻嘻地道:“王爷,擦擦汗。奴婢那儿备着绿豆汤,您喝一碗解解渴?”
自从晏玉质被筱太后认为义子干儿之后,小诚子就被拨到他身边担任主管之职。两个人年岁相仿,不仅仅是主仆,也是谈得来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