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娆,回来!”反应过来的程寿康一把拉住女儿:“你急什么,爹还有话要说。”
“说什么?”程郁娆已经不高兴了,她撅着红嘟嘟的嘴,耷拉着眼皮,将扇子藏在身后。
程寿康见女儿如此表情,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女儿啊,爹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等着看吧,爹说到做到,很快,穆家就要来求你了。”说着他拉着女儿的胳膊,一用力,将女儿的身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贴着女儿的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程郁娆边听,纤眉便蹙了起来。随后便将身子向后撤了撤:“爹,你确定要这么做?”
“听爹的没错,去吧。”说罢,摆手让程郁娆离开。
程郁娆将扇子举过头顶,遮挡着夏日炎热的阳光。
缓缓的走在路上,突然,她脚步一顿,抬头看着穆瑶所制的宫扇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虽然我不大喜欢你,但是你真的很会制扇。”然后扁了扁嘴又有些不解的自语:“若真按照爹说的做,那穆瑶在穆家的地位会不会越来越高,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爹了。”
一番自语后,程郁娆再次迈开步子,朝穆府大院走去。
此时距离程郁娆借扇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可她却并没有直接回扇坊。她正按照程寿康的吩咐,去找了穆家二太太。
“刘妈,伯母在吗?”来到穆府,已经过了晌午。只见贴身服侍二太太的刘妈坐在二太太房间门口的回廊上,手持一柄扇子,烦躁的扇着。
“呦,是郁娆小姐呀,太太午睡了,你找太太有事?”见是程郁娆,刘妈原本拉长的脸一下笑开了,但那显然是皮笑肉不笑。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大中午的,谁还不想美美的睡个午觉。可现在她却要在门口的回廊上干坐着被太阳晒。
“嗯,有事,劳烦刘妈进去和伯母说一声。”程郁娆一向是以乖巧懂事,和善恬静闻名的。虽然面对的是一个下人老妈子,但她始终保持一种谦卑的态度,说话时也总是笑眯眯的。
所以刘妈对程郁娆的印象很好,再加上她长相甜美,一笑起来,两只细长的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让人见了就开心。
“太太刚睡下,郁娆小姐要是不急,不如等太太睡醒了再来。”她深知二太太的脾气,不想去挨骂。
“有急事,还是请你去通报一声吧。”
见程郁娆坚持,刘妈为难的叹了口气,一咬牙,进了屋。
不一会儿,刘妈如释重负的走了出来:“郁娆小姐,请进吧。”
程郁娆侧身微微一点头,走了进去。
二太太已经起了身,正坐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一盏冒着冷气的茶。
“伯母,打扰您午睡了。”程郁娆乖巧的上前福了福。
“不碍事,这天热,也睡不着。”二太太抬眼瞧了瞧她,见她也是一头的细汗便唤了刘妈进来:“刘妈,你去给郁娆也端一碗冰茶来。”
“过来坐吧。”二太太抬手招呼程郁娆:“我喝着这个冰茶很是不错,你也尝尝。可以消暑解渴。”
“冰茶?”程郁娆连听都没听过,她向二太太那碗茶里瞥了瞥,只见那茶盏里盛着一碗清透的淡黄色液体,液体中还飘着几片茶叶,只是这茶叶的形状也平时和的不大一样。最让程郁娆感到惊讶的是这淡黄色的液体中,居然还有些细碎的冰茬。
“伯母,这是什么?”
“听说是一种比较稀罕的茶,叫薄荷茶,而且里面还放了冰,在夏日饮用十分的清凉解渴。”两人说话间,刘妈已经将茶端了上来。
程郁娆见二太太说的如此神奇,便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哇,真的好凉快,而且酸酸甜甜的。”
“是啊,这里面还放了蜂蜜和柠檬。”二太太也跟着吃了一口,满足的笑着。
“是谁想到这么做的,太好吃了,我回去也要给我娘做来尝尝。”
“宁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其实这冰茶的做法是穆楚宁在白景川那里学来的,为了让自己能顺利去杭州,他除了与母亲讲述此去的利弊,自然还要讨母亲欢心,数招并用。
“对了郁娆,大中午,你不在扇坊跑回来做什么?”二太太见程郁娆半天也没说正题便主动开口问道。
“给您看把扇子。”说着,程郁娆将茶杯放下,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只见她从旁边的矮几上将刚刚顺手放在上面的扇子拿了起来,在二太太面前晃了晃。
二太太起初并没在意,只微微含笑。可很快,她唇角的笑意便消失了。眼神瞬间由平静变成了震惊,接着是不敢置信。
她那张莹白的面上此刻因着阳光的照耀显得越发白了,甚至有些惨白。被修的好看的远山黛眉也渐渐拧起,脸部好看的线条也在逐渐扭曲。
怔怔看了一会儿,突然,她一把抢过程郁娆手中的扇子,拿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程郁娆被二太太这强烈的反应震住了,她竟然比自己爹反应还大,这扇子还不至于让人如此拍案叫绝吧!
“这……这……”二太太口中不停重复这一个字,接着她喉咙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没法发出任何声音,面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凝住,唯独那双从容皎洁的眼睛还在偶尔眨动,发出恐惧,震惊的光。
“这扇子你是从哪得来的?”她声音有些颤抖,将扇子前后翻了几面,根本不看程郁娆。
程郁娆实在是想不到这表情也太夸张了吧,一时也愣了神,没回答。
“哪里得来的?”突然,二太太声音提高,几乎是用喊的问道。
“是,是穆瑶才做好的。”程郁娆被吓的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下,急忙小声回答。
门外听见动静的刘妈也跑了进来,刚要问原因,便看见二太太手中的扇子了。
她指着扇子结巴了半天,同样一脸的震惊。
“穆瑶?你说这是穆瑶做的?”二太太水葱般的指甲紧紧扣着宫扇的扇柄处,似乎只要再略微用力一点,指甲便会折断。
“是啊。”
“太太,仔细您的指甲。”这是刘妈已经缓过了神,上前去掰二太太的手指。
“穆瑶,穆瑶!”二太太手上的扇子被刘妈拿了下来,手却仍旧维持着刚刚握扇子的姿势,口中重复着穆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