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霖气得浑身发抖,他把手里的刀片往桌上一放,拉着林硝就往楼下走。
拿了医药箱,叶逢霖立刻给林硝包扎伤口。
消毒药水擦在伤口上,林硝疼得直打哆嗦,叶逢霖眉头轻皱,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包扎完,林硝的手臂裹得跟粽子一样,眼看叶逢霖提着医药箱要放回原处,她连忙拉住他。
“……做什么?”
“你还没包扎。”
叶逢霖:“……”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从叶逢霖这个角度看下去,林硝哭得眼圈发红,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突然就心疼了。
他们刚在一起时多开心,那会儿林硝看他的眼神像是会发光,装了满满的爱意和崇拜,可后来到底怎么了,他们一个变得敏感多疑,一个眼里总是带了恐惧。
婚姻和爱情的本质不应该是这样的。
僵持了一会儿,叶逢霖到底还是妥协了,他松了手把医药箱交给林硝,他则在她对面坐下,捋起袖子让她处理伤口。
在光线明朗的环境下看叶逢霖手臂上的伤,那种直白的视觉冲击显得更狰狞,林硝给他擦消毒酒精,擦着擦着她又开始掉眼泪。
叶逢霖被她这么一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但之前的事又实在意难平,他整个人都陷入又生气又不忍的状态,于是没好气的说:“又哭什么?”
“……你疼不疼?”
叶逢霖:“……”
林硝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些,她抽了抽鼻子,小声说:“干嘛要这样对自己。”
叶逢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林硝一愣。
“难受的时候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手上一疼,就顾不上心里疼了。”叶逢霖的语气很淡,林硝一给他包扎完毕,他立刻放下袖子遮住伤口:“好了,没事了。”
于是两人都陷入沉默。
许久,林硝问:“你还生气吗?”
“嗯。”
林硝:“……”
“那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林硝小声问:“只要你不生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叶逢霖反问。
林硝:“……”
“让你以后再也不见樊靖予也行吗?”叶逢霖故意问。
林硝顿了顿,说:“我不是去见他,我去见的人是樊姨。”
叶逢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嘲讽:“这话你自己信吗?”
林硝叹气:“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话题再次陷入僵局。
叶逢霖受不了这种气氛,起身就要走。
他刚走出两步,林硝说:“我们离婚吧。”
叶逢霖脚步一僵,他转身,眼神危险的看着林硝。
林硝却不跟他对视,她低着头自顾自的说:“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不要再折磨我,我们连互相信任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叶逢霖感觉心脏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疼,疼得他跟呼吸道撒了玻璃渣子一样:“到现在才来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晚了吗?”
“不晚,我们都还活着。”林硝说:“不说为了我,就算是为了你自己,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叶逢霖浑身都在发抖:“要是能忘了你,我不至于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比谁都更希望好好活着。”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林硝红着眼睛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折磨自己,我回来了你又折磨我,我不敢奢求能回到最开始那样,但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叶逢霖:“……”
“还是说,你把我带回来就是为了泄愤,你就是想看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以此来平息你过去三年的委屈?”
叶逢霖:“……我没有。”
两人正僵持着,楼上传来小白的声音:“妈妈。”
林硝一顿,立刻背过身擦掉眼泪,再次回过头时她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但小白下来时还是察觉到气氛中的不对劲,他一眼扫到垃圾桶里带了血的棉球,再一看林硝包起来的手臂,他立刻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林硝勉强扬起笑脸:“你是不是饿了?饭在桌上,你自己……”
“是不是你打伤我妈妈!”小白突然怒气冲冲的质问叶逢霖,还没等他回答,他冲过去对叶逢霖又踢又踹:“坏人!你这个坏人!”
对于叶逢霖这个大男人来说,小孩子的踢踹就跟挠痒痒一样,但小白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不爽了,他脸色沉了下来。
林硝被小白这个举动吓得不轻,她连忙上前拉开他:“小白别胡说,不是爸爸打伤我,是我不小心磕伤的。”
“他不是爸爸!”小白气得小脸发白:“你来这里以后都哭过多少回了,以前在婆婆家你从来不这样,让你哭的都不是好人,他是坏人!坏人!”
叶逢霖一顿,他抬头看向林硝,眼里的情绪剧烈翻涌着。
林硝则直接捂住小白的嘴,把他拖到一旁不让他继续乱说话。
本来她跟叶逢霖的关系就很僵了,小白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叶逢霖要是真的气狠了,动手把他们母子俩打一顿都不是没可能,他们又是女人又是小孩,哪里扛得住揍?
把小白拖到一旁,林硝立刻说:“你别听他胡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乱说的……”
叶逢霖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扭头上楼去了。
这下轮到林硝怔愣了。
她本来以为叶逢霖就算不发火,也要逮着这个机会对她冷嘲热讽一番,谁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叶逢霖一走,危机解除,林硝立刻松了一口气,她刚想扭头安慰小白几句,回头却发现他哭了。
林硝:“……”
刚把大的打发走,小的又开始闹脾气,她头都大了。
她连忙走过去把小白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妈妈没事,不疼,真的不疼。”
小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偏偏不敢哭出声,好一会儿他才爆发似的呜咽道:“妈妈我们走吧,偷偷的走,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