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唐残 >唐残

第878章 腐肉安能去子逃?(续

随着广陵城外城西大营,越发人声喧嚣与车水马龙的活跃;雪后放晴而越发明朗起来的天空下,一支鱼俪而行的队伍也敲好刚刚抵达了城西的讨击中军大营内。

“朱统将,我可是把水军战船上的火器,能拉过来的都紧赶慢赶的拉过来了;若是城内就此向东突走的话,我的儿郎就只能以船为城壕墙垒,用刀枪弓弩以为对应了啊!”

作为水军统将王重霸副手之一,看起来难掩疲色却依旧爽朗利落的第五军右厢郎将赵珽,亦是当着前来交恰的朱存面前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然而,他口中说的倒是轻描淡写,但是光看这些负责输送的士卒衣甲,以及相应牲畜和炮架、车轮毂上沾满的污泥,就知道他们将这些沉重的船炮和其他火器从固定炮位上拆卸下来,再从城东方向绕道过来的这一路积雪与泥泞中跋涉,是如何艰辛和不易了。

“且放下心来,接下来就叫你好好看个大阵仗;管教城中的守军无心突围了。。你看,大伙儿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朱存却是微微一笑挥手道:随后,就像是印证了他的话语一般的,赵珽也很快侧目神移一般的被营地中新出现的事物所吸引了过去。

然后朱存也不禁看向了那个逐渐升在了天空上,为阵前蓄势以待的这些打击军的阵列提供某种指引的伟物。下悬仿若是豆大的框子里,有人正在用垂挂而下的数组小旗发出旗语来,指引着相应炮组的方位和射界,并将城头上敌军猬集的简单动态,一一的反馈出来。

而这么一具伟物,当初只靠简单的竹子构架和布帛缝合的蒙皮,再加上桐油调石膏的密封手段和桶装柴碳的热气,就已经制造出最简陋可以短暂升空的飞舟(热气球)。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那位大都督身边,见到这种东西的震惊与骇然。

“这莫不是驱役神鬼之能。。”

“不是,这只是最基础的格物致知的本事而已。。”

然而周淮安略带缅怀的感叹道:

“只要掌握了万物演化的根本大道就算是让五金浮于水上,或又是钢铁翱翔于长天,引九幽地火为人用,亦非难事尔。。”

“乖乖,难道天竺的那烂陀寺都要交钻研出这般的秘技了。。”

目不转睛看得失声许久的朱存,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就换个说法好了。”

看着周围一脸懵逼和各种不知所措的表情,周淮安不由叹了口气

“这其实是诸葛武侯的故智遗泽而已,故而前身又名孔明灯。。”

这下终于有人听懂了,顿然露出某种大惊失色和骇然的表情来。

“难道就是《三国易烈传》中那个匡扶季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丞相?”

“没错,就是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诸葛孔明。。”

周淮安不禁摸了摸鼻子道。

“虽然早已身故,但多有奇技流传遗泽后世。。我刚巧略得其中皮毛而已。。”

当场就是一片肃然起敬和崇拜值增加当中。当然了,到如今在太平军的地盘越发广阔而人力物力充裕之际,制作这种飞舟材料也变成了更加轻薄的丝绸和杜仲胶,活力更加持久的精炼石炭粉,浮空的时间也大大增加了不少,而不用再比较频繁的升降交替使用了。

而且,为了威慑敌人和更加显目的需要,在飞舟的表面上还附上了许多比纸张还要轻薄的锡箔片,在云层中投下的束束阳光和雪地的映衬治下,看起来就是银白璀璨而反光熠熠的让人无法忽略却又不敢与之直视。

“这又是什么玩意,太平贼的妖法么?”

而在首当其冲的广陵西门城楼和城碟便上,亦是到处骚动起来而各种惊慌失措奔走相告的身影:

“还会冒出火光来,难道是某种雷击之法的法器?”

“太白金星,这是太白金星显灵了啊。。”

“阿弥陀佛。。日光菩萨。。”

“无量天尊在上。。”

“大圣普尊弥施诃,速速破除邪妄!”

而在城下的前出营地里,一座座土垒和高台之上,那些原本用土框和篷布遮盖起来掩体背后,也挥动的旗语和口令声中相继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正是一处处预设好的炮位所在,只要从后方沿着横木铺设而成的坡道拖曳上来,就可以马上投入到战斗使用当中。

“圣子端在父右座,其座复超无量高,

大师愿彼乞众请,降筏使免火江漂。

大师是我等慈父,大师是我等圣主,

大师是我等法王,大师能为普救度。”

作为打击军的炮团匠师白多禄,也站在一门奇形怪状的崭新大架炮车后,望着天空上那样奇物而微声念着祷词:

而这架炮车身管格外的粗短,而前端开口足足有一尺半,故而连带相应的操使器械、载具和配套子药,都是格外的硕大无匹,非但平日里需要四匹马拉才行随行,到了阵前也是需要两到三人合力才能完成装弹。

这时候,正在阵前掠阵和观览的朱存,也再度接到了李欲远让人送来的一则消息:

“启禀正将,城头上接连有人射书下来,希望能够约为商榷开城出降的事宜。。”

“无须理他,直接攻打过去便是了。。都到了这一步,无论其心真假都毫无意义了。。”

朱存毫不犹豫的道:

只见他的话音未落,就在阵前一片激扬而起的尘土飞腾和烟火澎湃的连片震天轰鸣声中,第一轮校准性质的试射已然开始了。而在炮位后的白多禄亦是被身前这具活像是药臼一般大炮,迸射之间大蓬环装烟云和平地倒卷而来的气浪,给仰面吹了个趔趄而一时间漫头满脸俱是沾上了沙砾和烟灰。

但是他就像是仿若未觉一般的目不转睛、凝神屏气的拄着长长的标杆,而努力观望和估摸着远处炮射的落点,也不晓得过了格外漫长有仿若是瞬息而至的片刻,就见远处城墙上缘包裹着土砖的一处位置突然就崩裂开来,而又在大片迸碎剥落而下的碎片尘土滚滚当中,留下来一个缸口大小神只可以看见里头灰色夯土墙坯的缺损处来。

而这一刻炮击就像是开了一个头而已,刹那间紧接而至的许多炮子,几乎毫无间歇的轰击在了以广陵西正门为中心的数百步城墙之间;虽然其中大多数一时间都因为校准射界的较低而未能射过墙头,或是正中城碟造成直观的伤亡。

但却将广陵城高大而厚实的城墙表面,给凭空揭过了一层皮似的,留下仿若麻子一般惨不忍睹、坑坑洼洼的许多大大小小的缺损来;更是在城头上激起一片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和哀嚎声来。

“山崩啦。。”

“打雷了。。”

“天塌下来了。。”

“城墙要倒了啊”

“太白金星发怒了啊”

而在这一片惊慌失措的惨烈叫嚣声,以及滚雷一般接踵而至的轰鸣声中;蜀冈上的淮扬大都督府和淮南节衙之内,被惊醒起来而根本来不及皮袍穿甲而光着头的杨行慜,也在左右的簇拥之下策马飞驰向着西门战场而来。

至少在亲自运筹和调遣、弹压当中辗转了一整夜都未能好好歇息的他,也在凌晨之时打盹一阵子;就接到了原本消停和沉寂许久了的贼军,突然发动攻城的噩耗;而顾不上洗漱和整装就连忙赶过来了。

然而,在他率领的亲从一行奔踏过子城内墙下荒乱清冷的横街和桥梁,而即将抵达西角门附近的那一刻,源自城外紧锣密鼓一般的激烈轰鸣声,就像是夏日暴风骤雨当中随着烁烁电光由远而近的滚雷一般,轰隆不断的响彻在广陵城西的上空之中。

又变成西城墙头上各种此起彼伏炸裂、迸溅开来,一股股尘土飞扬和点点升腾而起的烟火滚滚,还有各种难以抑制住恐惧和惊慌的激烈嘶吼和惨叫声,声色俱厉或是外厉内荏的喝骂与怒斥声;让偌大的城头上俨然成了一锅乱粥。

然后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仿若是钱塘江口铺天盖地而来的滚滚涌潮,刹那间就压倒了广陵城内所被惊动起来一切声嚣。也让杨行慜这一行人马飞驰当中的坐骑,突然就惊惧嘶鸣的减速和停滞下来,就连杨行慜胯下这匹宝驹也未能例外,而原地徘徊打转着就是不肯再前。

要知道这匹夜照白的宝驹,可是当初天平军节度使兼江西招讨曹全晸,在决意北上赴难之前所亲手赠给的诀别之礼,也是出入战阵身经百战而颇具灵性的老练坐骑了;却不想会在这里怯了阵。杨行慜不由心中愈发的怒急起来,而奋力鞭策着马背上血迹斑斑而哀鸣不已,却依旧踌躇不前。。。

然而下一刻,空中突然就隐隐呼啸有声的突然掠过一些稍闪即逝的什么东西;而后刚刚大骂晦气和不顺,而招呼左右跳下马来步行前进的杨行慜左右,在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和相继放大的瞳孔当中,赫然就见街头不远处一座坊楼凌空迸溅出许多砖瓦碎片,又四分五裂的解体坍塌下来。

轰然倒下来的烟尘滚滚当中,赫然笼罩了他们即将驱驰前行的那一小段街道。就算是以杨行慜的镇定功夫也不由的脸色一变,而心痛的看向着这匹被他鞭笞的背上俱是血痕的坐骑,却是明白已然被它身为畜生的知觉,给变相救了一回。

然而在下一刻,放弃了坐骑而继续奔跑前行的杨行慜,就再度看见前方的西门楼上,又一次被凌空飞射而至许多道细长的烟迹所笼罩起来,又在淹没在了接二连三升腾而起的火光当中。

刹那间就将原本木质结构为主,犹自带着年代久远雕梁画栋的西门楼,给变成了一大块凭空燃烧的火炬;以及像是蝼蚁一般奔逃、滚落而出来的许多人体;更有人在烟火的催逼之下。竟然慌不择路的从墙头上径直跳下来。

眼见如此惨烈的这么一幕,哪怕是杨行慜身边俱是追随有年的善战、悍勇之辈,也难免有人一时间心智惊乱或是肝胆俱裂的跌坐在了地上。

相关推荐:水浒豪杰传神宠进化清宫重生升职记重生之主宰江山万年乾坤歌韶华归梦控虫大师混元仙佛天极轮回无上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