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的日子,太子不请自来,而新娘却上吊自尽,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突然,只见常何脾气暴躁的从内厅走了出来。同时,他手里拽着的,竟然是新娘子。
只见常何拽着新娘子的头发, 将他拖到了大院:“你个小贱人,老爷大喜之日你竟敢如此让老爷丢人,今日看老爷不打死你。”
暴怒之下的常何,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兰花进行殴打。
常何觉得兰花的悬梁自尽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已经气得浑然忘记了太子的存在。
兰花想过和命运进行抗争的,她想给上天看看,自己会坚强的活下去。
可到了婚礼现场,马上就要嫁给一个死老头的时候,兰花还是崩溃了。
他觉得活下去了又有什么用?父母都死了, 活得好与不好,都已没人在乎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早点去陪父母,说不定在世界的另一番,自己可以略尽孝道。
殴打小妾和殴打下人是一样的,对贵族来说,这都不叫事。
李洛顿时火冒三丈,可是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出手了。
苏庆节操起地上的凳子,对着常何的后背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众人看懵了,这他么的什么情况?不是老给老爷贺喜的吗,怎么对老爷动起手来了?
李洛也懵了,这般嫉恶如仇的模样,还是当初那个耀武耀威的败家子吗?
兰花微微抬起头,他的眼神有点迷离,这个人……是为我出头?居然有人为我出头?
也不知道是常老头的背太硬,还是凳子的材料太差劲, 反正凳子是散了, 常老头却似乎没什么大碍。
不愧是将军,还是有几下子的,见这个苏家的小子敢对自己发神经,常何怒不可遏,竟然一脚就将苏庆节踢飞了。
“苏家小子,你发什么神经?你怎敢到我常家来撒野?看在你家老苏的面子上,今日我不与你计较,滚!”
常何大声唾骂后,转身又对兰花拳打脚踢起来,说起来,他此刻的大半怒火,终究还是来源于这个让他丢人现眼的卑贱丫头,他必须好好发泄,才能洗刷掉自己心中的耻辱。
“大哥,快救我!”
苏庆节被一脚踢翻在地,居然向李洛发起求救来。
真是帅不过三秒啊,李洛刚刚对他产生的改观情绪,瞬间变得荡然无存,你还是不要转正了,纨绔的身份比较适合你。
“真是丢人!”
李洛想命人出手的时候,程怀默出手了,他拎了一个茶壶,里面装着一壶滚烫的茶水,笔直的冲着常何飞了过去。
这一刻,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苏庆节居然不顾疼痛,瞬间暴起并冲到兰花的身边,将他团团的护在了身下。
茶壶重重的砸在了常何背上,紧接着那壶滚烫的茶水喷倒了出来。
小半的茶水落在了常何的身上,也有少部分飞溅向了兰花,而兰花被苏庆节护在了身下……
“啊!谁拿热水浇老夫,汤啊,烫死老夫了,烫!烫……”
常何被烫的鸡飞狗跳,人们回过头这才发现,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隔着几张桌子扔过去的,手劲之大,令人骇然。
常何的几个护卫终于想起要保护主人了,眼神凶狠的准备冲过去对付程怀默,程怀默正暗喜呢,好久没全力出手了,今日正好借这个狗官,试试自己的身手有没有进步。
谁知,还没等他摆开架势,李承乾身边的暗卫便拿出腰间令牌:“太子爷在此,谁敢放肆!”
太子爷?
被烫的吱哇乱叫的常何,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真是糊涂了,太子爷驾到,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打贱人玩!
他刚想过去,便听见脚步声响,一大群东宫卫迅速的冲进来,一人高喊:“敢袭击太子,全部抓回监牢,敢反抗者,就地斩杀!”
娘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不是好好的大喜的日子吗,怎么变成袭击太子了?
常府的下人懵逼了,那几位之前想要出手的护卫,此时全部一个个抱头,一点也不敢乱动。
李洛终于说话了:“武水县伯常何,胆敢带人袭击太子,犯了抄家灭族之罪,将其部分家产分配给下人……”
转瞬间,东宫卫已经将常何府宅上上下下全部围住,常何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东宫卫打晕,连带着几个护卫押上了马车。
对,李洛不想招摇过市,赏赐了他们几俩马车。
东宫卫们粉墨登场,短短时间就把常府里面的金银铜钱搜寻了出来。
李洛大声道:“常何除了袭击太子,还犯了多条重罪,太子念你们身份可怜,不予追究,每人十贯钱,十两银子,拿到钱赶紧离开长安城,实在不想走的,可以加入兴国公府。”
有些年长的,拿到钱后离开了,他们年事已高,看得出这王家贵族的深浅,表示只想安度晚年。
不少人都表示愿意留下来,李洛通通收了,不离开也好,收进来后就不怕他们敢再乱说话。
这对付常何,目前来说异常的顺利,虽然一切都不符合律法,可没人在乎了,常何和他的护卫已经第一时间被收押了,能审理成什么样,就看苏庆节他们了。
常府的下人,收的收,散的散,而且都拿到了好处,应该不会再乱说话,就算有一两个看不清形势的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要对常何翻案也是绝无可能。
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他们哪里知道常何除了袭击太子的罪名外,还犯了什么触怒天条的罪责?
由于常府附近又及时的被封锁,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就结束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苏庆节才嗷嗷直叫,李洛把他衣服巴拉下来一看,居然好几处都烫得起了泡。
“可以啊,小苏子,都学会英雄救美啦?好,老子敬你是条汉子,以后不为难你了,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程哥!”
程怀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对他来说,没有对他重要的人出事,那就是天下太平。
“滚你,李洛才是我大哥,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怕你……”
“哦,真的吗?”
“啊,住手,快住手!”
见两个傻子还在胡闹,李洛赶紧把他们赶走:“小苏子,还不回去办正事?你要罗列不出个十几条罪状来,首先把你推到前面去。”
“大哥放心,打架打不过小程子,论智谋我强他一万倍!”
结果话刚说完,苏庆节被程怀默架着走了。
常府的下人一个个离去,李洛安排了阿蔡带人接受,兰花也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己不用嫁给死老头了?
这是好事,可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孤独的人生没有方向。
“兰花谢过大人,也谢过刚刚那位救我的英雄,几位大人的恩情,兰花来世再报!”
兰花寻找了一圈,已然找不到苏庆节的身影,只要过来对李洛叩谢。
“来世再报就算了,我们救了你,眼下就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你不会置之不理吧?”
李洛从她的眼神里,依旧看到了清晰的死志,也只好说谎先将她留下来。
恩情是一定要报的,就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李洛主动让她报恩,兰花一万个愿意:“奴婢何事可以效劳,但凭大人吩咐!”
“你不用自称奴婢,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是为救你而来的,你死了我们就会有麻烦,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还不能死,懂吗?”李洛道。
“是,大人!”
兰花脸上的色彩不见好转,看起来,李洛也只是延缓了她的死意而已。
头疼,真是头疼,这样的人,你要改变她的死意,就只有给她温暖,让她感觉这个世界的美好,要是放在以前,李洛倒是不介意好好感化她。
但现在的李洛,真没时间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有了,交给颜夕,那丫头虽然出生不好,但三观特别正,心态特别好。跟着颜夕,也许她能有所改变!”
想好后,李洛就亲自将她送到了唐楼。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为了达到逼供的目的,人们可以想出无数种刑法,那些曾经存在于警衣卫中的刑法,不是想没想到的问题,是用与不用的问题。
自恃身份的常何一开始选择了嘴硬,所以他的审讯发出了令人恐怖的惨叫,剥皮、堕指、刺心……轮番上阵的时候,常何变得知无不言,苏庆节很快罗列出了他的七宗罪并签字画押。
有趣的是他的第一条罪证居然是强抢东宫的宫女“兰花”,第二条才是袭击太子李承乾,接下来是他一些贪赃枉法及莫须有的罪名。
李洛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两眼翻白,奄奄一息了。
李洛将人遣走,开始亲自询问。
“常何,我问你,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你做了什么?”
常何不会忘记这个日子,大唐的文官武将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这是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的日子,常何没有忘记,他只是有些意外,太子要突然针对他,给他整出这么多罪名来,难道是跟玄武门政变有关?
“你想说什么?”
常何一改萎靡常态,被架在木架子上的他瞬间抬起头来。
“让我帮你回忆回忆,那天太子和齐王进宫面圣,途径玄武门遭遇李世民带数十人埋伏,是因为你通敌叛变,你和李世民里应外合,让他提前埋伏,你还关闭了玄武门,阻止太子和齐王的人马进入救援,你是太子的手下,你是高祖的守门将领,为何?你为何要背叛太子,背叛高祖?”李洛道。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常何目光闪烁,想竭力掩饰,不过当李洛拿出黄金刀的时候,他明显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知道这刀是从哪里得来的吗?这是李世民送给你的,他给你送了很多金刀,金碗,你做这些就为了这些金器?”
这家伙一开始还不肯说,直到李洛问他想不想让自己儿子活命的时候,这家伙才后知后觉,儿子已经好几日不见了。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有他坦白,儿子才有可能活命后,他才将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这家伙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倒向了李世民,对付太子李建成,根本就是李世民筹划了多年的阴谋。
可惜这家伙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后就咬舌自尽了,这让李洛依然无法知晓,玄武门都打成这样了,深处皇宫的李渊,为何没有出现?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九十一·唐纪七》中记载:上方泛舟海池,世民使尉迟敬德入宿卫,敬德擐甲持矛,直至上所。上大惊,问曰:“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
这话本身就充满疑点,父亲和齐王明明就是进宫面圣的,李渊怎么又可能泛舟海池?而李渊泛舟的地方,离玄武门不过千米之距,李渊怎可能不知晓?
除非,李世民真正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和齐王,他是要谋反,他真正要对付的是他的父皇李渊,而李建成和齐王,不过是他谋反过程必须清楚的障碍罢了。
念此,他汗毛倒竖,李二好深的套路!
李洛立即找到了李承乾,他要进宫去见李渊,而要跟李渊交谈,就必须想办法解决弘义宫的那些耳目。
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承乾喜欢打猎,李渊喜欢打猎。李世民也喜欢打猎。
岐州,山林间,李世民驰骋在马背上,心旷神怡。
突然,一群野猪冲出,李二独自骑马追赶,吓得唐俭急忙跟上:“陛下不可!”
李二对唐俭的劝告置若罔闻,眼见野猪冲撞而来,李二丝毫不慌,他搭弓射箭,野猪接二连三的在倒下。
“哈哈,看来朕的身手不减当年啊!”
看见陛下无事,唐俭才稍稍放下心来,可唐俭刚刚放松警惕,便见一头野猪突然从身旁的灌木丛中窜出来,直奔李世民冲撞而去。
“孽畜,尔敢!”
唐俭吓了一大跳,连忙策马狂奔。距离太近了,唐俭吓得亡魂皆冒,这要是被野猪撞一下,自己护甲不周的罪名是没跑了。
然而,李二却是镇定自若,以迅雷之势拔出宝剑,一剑将野猪劈杀。
唐俭心有余悸:“陛下,山林多危险,还请陛下勿要肚子奔袭了!”
李二却丝毫不以为意:“天策长史又不是没见过朕上阵杀敌,对付区区野猪而已,你何须如此惊慌?”
唐俭无语,野猪冲撞了你,被声讨的是老臣啊,我能不惊慌吗?
走到李二身前,唐俭拱了拱手:“陛下,汉高祖马上得天下,却不以马上治天下,陛下神威盖四方,应以圣体为重,又何须与山野畜生争长短呢?”
“唉,无趣,真当无趣,看来要尽兴打一次猎,朕还得独自出来。走了!”
唐俭正欲说点什么,前方一快马奔袭而至,一位士兵来到李二跟前:“陛下,长安传来急报!”
李二接过信件一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反了反了,这逆子当真是反了,茂约,火速起驾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