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剑光斩在了司马冲手中的山河社稷图上,想象中画轴被一斩两截的情景并未出现。画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响,仿佛木棒打在棉被上一般。赤脚大汉目中惊讶之色一闪,挥手又是一剑。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全力施为。
扑。同样的情形出现。司马冲这一次却不等大汉手中长剑收回,大喝一声:“收!”他看出来,长剑上的金龙是龙魂,因为断剑,这龙魂也是不完整,只要是虚弱的魂魄,他就有把握封印。
大汉正奇怪,突然手中长剑的金光一颤抖,竟然随着那条剑身上的金龙扑进了司马冲手中的画轴里。而失去了龙魂的长剑竟然扑地一声,消失不见。大汉这一下吃惊非小。他这把长剑可是大有来历之物,就算是整个修真星,只怕也找不出第二把。现在竟然如此简单地损坏了?他实在无法相信。
“万木大阵!”司马冲一声大喝,无数参天巨木从天而降。这一招他上一次用过。不过上一次用的是实物,现在用的是树魂。已经到了这一步,绝对不能让这赤脚大汉跑出去,否则以他修为,只要一回到身体,动一动指头自己就死定了。
“风卷残云!”“火弹术!”没有了吹火筒,司马冲施展不出野火燎原,只好用个火弹。不过这也足够了,这些树魂可是生长了万年,论起来比大汉和司马冲都要长命,此时燃烧起来。当真是轰轰烈烈。
大汉没了长剑,只有靠消耗自身的魂力来抵挡攻击,这就吃力得多,他终于变色道:“小友住手!有话好说!”
司马冲目中寒芒一闪,还有空闲说话?看来攻击还不够!司马冲手中光芒闪动,无数的风刃从指尖飞出。他同样消耗魂力,但是他不怕,这样耗下去,绝对是大汉先死。
大汉焦头烂额地大叫道:“住手!我是这一次大战的指挥官!你想做什么?想让风源国一败涂地?”
司马冲虽然不屑,但是为了让大汉分心还是接口道:“住手?只怕我放你出去。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而且,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少了你一个,风源国不见得就要亡国。”
大汉更急了“我是炼虚期修士!我可以以心魔起誓不对你出手!而且,我可以收你为弟子,指点你修炼……”
“呼!”一道风刃无声无息地贴着大汉脸颊滑过,司马冲心中暗叫可惜。随即道:“收我为弟子?你是不是还没明白此时的处境?”
赤脚大汉心中早已经把司马冲骂了个外焦里嫩,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道:“是!我愿签下生死契约!只要你死了,我就跟着陪葬!”
司马冲手中法术更快。他有些纳闷,这大汉为什么还不死?签生死契约,要是自己被他弄个半死不活,拿药酒泡起来,那可怎么办?
赤脚大汉身上的光芒开始暗淡,这是魂力消耗过剧的表现,他终于咬牙道:“我……小人愿意舍身为奴!只要你能放过小人,小人修行半生所收集的珍惜物品无数,全部都属于主人你了!”赤脚大汉终于说出了一番他做梦都想不到话。
要说司马冲不心动,那是假的。炼虚期的修士,以前的修真国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顶尖人物,可以说国内所有的修士都在为他服务,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就有人送来。司马冲目光一闪,停下了手中的风刃道:“好!收!”
大汉松了口气,他看着周围一棵棵没有燃尽的巨树被吸走,心中却又忍不住泛起了贪婪之意,他已经看出,司马冲手里的画轴绝对比他的天罡剑更高级的宝物。如果这东西到了他的手里,莫说这修真国内无敌手,就算他日离开了修真星也一样有自保之力。
大汉目光闪动,正打算说些话语稳住司马冲,突然一股大力传来,他的身体身不由己地漂浮起来,慢慢缩小,竟然和那些大树一样朝画轴飞了过去。大汉大惊道:“主人!主人饶命!主人饶命……”
司马冲怎么敢饶他,趁他现在虚弱,一口气收进了山河社稷图,然后将撕成数块重新封印,这才松了口气,双眼一闭,神识回归身体。
司马冲一睁眼,立刻被吓了一跳。他竟然满脸是血。化出一面镜子照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天灵盖被打穿了一个小洞,脸上的鲜血就是小洞喷出来的。浑浑噩噩地止了血,司马冲一阵的头重脚轻。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天灵盖受伤,而是神识海受到了重创。换了谁神识海被打穿都绝对不好受。也不知道自己的神智和记忆会不会受影响。
喘息了好一阵,司马冲看了看一旁天灵大开的赤脚大汉,心中一阵恍惚。居然干掉了一名炼虚期的修士的元神?莫说别人不会信,连他自己都觉得一阵的荒谬。不过司马冲很快开始在大汉身上翻找起来。他要找到通行令牌,不然还是无法从这大帐出去。只要再进来一人,他的小命就难保了。大汉身上除了那把断剑就没其他东西,但是在营帐的木桌之下的大抽屉里却有一块刻着‘海一灯’的通行玉符。一只储物袋正压在一叠文书之上。司马冲一喜,立刻抓起玉符,又从文书内翻出了一张有画押的单人派遣令。
有了通行玉符和文书,司马冲总算松了口气。他立刻检查了一遍大帐内的东西,除了几样有可能有禁制和印记的东西没动外,其他东西不管有用没用司马冲直接来了个风卷残云,甚至地上铺的兽皮也被他揭了下来。反正人也杀了,东西不要白不要。到最后,司马冲索性一把火把大汉的尸体也烧了,然后将他的断剑插在腰后,一溜烟出了营帐。
本来按照大汉的身份,大帐外是有修士随时候命的,不过由于他这一次做的事情很隐秘,事先把人遣散了,这倒帮了司马冲一个大忙,让他有惊无险地从大帐跑了出来。司马冲也不回自己的住处了,而是直接朝营地出入口奔去。
营地出入口不分昼夜都有百多修士把守,其中坐镇的是两名化神修士。司马冲离出口还有二十多丈就被十多人的修士小队拦了下来。为首的元婴后期修士看了看司马冲道:“什么人?做什么?”
司马冲也不废话。取出了那张通行文书。
这名修士接过文书仔细查看,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好,没有问题。跟我来吧。”说着,一队人呼啦一分,将司马冲围在了当中,缓缓朝出入口走去。
司马冲的文书被元婴后期的修士呈了过去,一名化神期的修士抓起文书看了看,点了点,手中灵光一闪。出入口处出现了一道狭窄的可让一人勉强通过的通道。司马冲恨不得直接飞掠而出,不过他还是强压心头的激动,缓缓收回了通行文书,这才慢慢抬脚走了出去。
“等一等!”一声略有些急促的话语突然在司马冲身后响起。他周围那几名修士立刻有二人从一旁闪出,拦在了司马冲身前。司马冲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已经事发了?他从那营帐出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如同木桩子一样立在了那里。既然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喊话的是那名元婴后期的修士,他看了看远处闭目养神的化神修士,然后飞身上前,贴到了司马冲后背才低声道:“你回来时能不能帮我们带几坛‘百花酿’?我们兄弟都多谢你。”
司马冲额头的冷汗已经渗了出来,他几乎想要出手了。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哦?百花酿?可以,可以。小事一桩。”
这名修士看司马冲答应得如此痛快,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灵石绝不少你。最重要是要酒好!”
司马冲走出营地时,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刚才,他隐约觉察到那化神修士多看了他几眼,幸亏这名前辈并没有起疑心多问,不然他一身冷汗绝对会露馅。看着被法阵笼罩的营地,司马冲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突然,司马冲一声大笑,祭出了御风舟破空而去。
金眼雕落在了司马冲的肩膀上道:“喂,你这方向不对。你这不是回后方么?”
司马冲笑道:“不然你想去哪里?”
金眼雕道:“当然是离开风源国范围,反正两国边界已经打通了。”
司马冲摇头道:“我可没把握闯得过靛蓝国的边防线。而且,我又没打算用现在这身份回去。”
金眼雕还要说什么,司马冲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露出一丝微笑,遁光方向一改,朝西南飞去。刚才他的神识发现了那边正有两伙人发生冲突。这正是他想要的。
一支有几十人的风源国修士队伍遭遇了一群十几人的靛蓝国修士。双方修为最高的都只是一名元婴初期,但是奇怪的是人少一方反而大占上风。原来这几十人都是风源国受了重伤的修士,因为无法再形成战力,这才被遣送回后方,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遇见这些靛蓝国的人。
司马冲看了一阵,突然遁光一沉,落在了一名正在弥留之际的结丹修士身旁,将手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道:“你叫什么?”
这名修士看不出司马冲的修为,不过一见他是自己人,便吃力道:“我……我叫秋平。”他也未曾想为什么自己这边的一个修士过来,不问他伤势,却问他的姓名。
司马冲手中灵光一闪,按在了秋平天灵盖上的手一阵柔和的光芒亮起。秋平苍白的脸色立刻出现一层异样的红晕,已经有些溃散的瞳孔又重新凝聚,恢复了一丝光彩。他受伤很重,本来已经要死了。之所以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司马冲用法力强行压住了他一口生气。
秋平挣扎着想坐起来。司马冲连忙道:“不要动。你受伤很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
秋平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血迹,点了点头重新躺倒喘息道:“我是清崎岭秋家的子弟。奉命护送这些受伤的修士回后方。”
司马冲点了点头,足够了,他轻叹一声道:“你有什么心愿?”
秋平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司马冲。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抓住司马冲的衣襟道:“我……我……替我杀了严成复!”
司马冲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秋平看了他几眼,终于松开了手,目中露出了一丝不甘与无奈,一丝苦笑浮现在了他的嘴角。他慢慢闭起了眼,口中轻轻道:“谢谢你……谢谢……你……”
秋平一死,司马冲便摘下了他的储物袋,并抓起了他丢在一旁的钢刀。又将他身上满是血污的长袍剥了下来,飞快地穿在了身上。就在司马冲手忙脚乱地做着这一切时,一个面目狰狞的修士已经悄悄摸了过来,他目中血光一闪,突然一扬手,一把尖锥飞快地刺向了司马冲的后背。
“呼。”尖锥刺了个空,那个位置空无一人。面目狰狞的修士一愣,难道自己大白天就见鬼了?刚才明明有个人站在那。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然后,他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如同开了闸的水不停往外泻。他吃力地低下头。立刻大吃一惊。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被割开了,鲜血正不停地往外喷涌。有鬼。这是他脑中最后浮现的念头。
司马冲打出两颗火球,将两具尸体烧成了灰烬,这才转身加入战团。有了司马冲的加入,劣势很快就被扳了过来,虽然他现在表现出的是结丹期的战斗力和水平,但是这些真正的结丹期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场中很快就只剩一名靛蓝国的元婴修士了。他一见自己带的人都死光了,当下也不恋战,抵挡住了一波攻击之后,人已经飞身而起,破空离去。
风源国的修士没有追,也不敢追。他们这边虽然胜了,但是人人带伤。为首的元婴修士苦笑地看了看还活着的众人道:“受伤的自己处理一下,半柱香后启程!”半柱香时间很仓促,不过没有人表示反对,其中几人恨不得立刻离开,他们已经暴露了,在这里多呆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沿途又遇见了几波攻击。司马冲不禁郁闷,这怎么回事,前面的大营的人都是睁眼瞎不成,怎么会让这么多的敌方修士潜入到后方来?其实不光司马冲这样想,靛蓝国的许多修士同样有这种想法。
等回到后方营地。整支护送队伍只有两个人还活着,就是那元婴期修士钱自立和司马冲,反而是那些半死不活的伤员大部分活了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在帐篷内,钱自立微笑地对司马冲道:“秋平,这一次你可以休息八个月,要不要我给你批个假,让你回家族一趟?”这一路上两人同生共死,有好几次都全赖秋平的超常发挥,钱自立已经不把秋平当下属了。当然,他自然不知道秋平已经被人掉包了。
司马冲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就呆在营地内罢。”有什么地方比大营更安全?赤脚大汉的死现在怕已经被人发觉了,此时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吧?
钱自立笑了笑,拍拍司马冲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秋家肯定不待见,不然也不会没人打点,以至每次危险任务都有你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将你提升到副队长,到时候他们安排任务也不会再这样肆无忌惮了。”
司马冲笑道:“多谢钱兄。”钱自立不把他当下属,他也没把钱自立当上司。
钱自立从怀里取出了一块令牌道:“喏,这是通行玉符,地火房、炼丹房、大卖场随便去。我也去养伤了。我的假期可比你长,有一年。哈哈。”说着,钱自立大笑着出了营帐。
钱自立一走,司马冲立刻抓起了通行玉符走出了大帐。之前的经历告诉他,半吊子的防护阵和禁制是拦不住高手的。他不可能花几个月是布置什么高明的法阵,干脆到地火房之类的地方。那里本来就架设着专门的防护法阵,用来养伤最好不过。
而在前线大营,关于赤脚大汉的死第一时间就有人专门展开了调查。遣散帐前守卫,大批珍惜的材料的支取,海总管的深夜汇报,这些事件一一浮上了水面。从中又牵扯出了海总管的侄子,最后是他侄子奉命监视的司马冲。海总管已经证实身死,而司马冲在案发时间不久就用通行文书离开了大营。这些事情一浮现,风源国的高层立刻紧张了起来。
继续调查,事情更加扑朔迷离。司马冲,身份不明的三级修真国修士,从下属三级修真国得到的资料少得可怜,这与元婴修士在三级修真国的地位非常不符。而且第一次参加任务就通报了一次敌国大规模偷袭行动。但是同一小队的队员无一生还。第二次护送珍惜材料任务与敌国修士私下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