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四娘听了黑棍的介绍便有些失望。
不过再想想人家还得拿出一部分人来抵御盗匪,或是应付别的什么意外,十座城邑能凑出六千来人也算是很努力了。当然在质量上都应该是适龄青壮,而非是如同河青城受到莫大利益引诱的动员程度。
壮年男女在前方协助搬运,城中剩下的大半老弱妇孺也会帮着照应饮食后勤,只有真走不动的才没能参与进来。
如此的广泛参与既有黑门距离河青城较近的缘故,更有无论功劳苦劳都会得到奖励的现实刺激。所以也难怪四娘会对引人前来这么感兴趣了,她怕的是将来没有足够的人手干活,而非是被敌意的邻居们打上门。
四娘还兴致勃勃的探讨到:“那能不能让他们整出更多的人手过来?我是说除去留守之外的全力前来?你来出个主意吧,要是有那么点意思就由你来办,可千万要将他们的青壮多弄一些过来啊!”
要求已经交代的这么明白了,黑棍要是再听不懂就与傻瓜无异,但这显然与他原本想要提出来的建议南辕北辙。明明是想要借外部压力来让四娘高抬贵手,千万不要给这些被俘的探子们下手太重。
倒不是与这些人有多么深的交情,而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确想要居中游走帮助河青城,借助这个态度来脱身才是他想要干的事情。而四娘的提议虽然同样可以放自己离开,但却是想要将矛盾激化到人神共愤的地步,非是整个河青城都被围的水泄不通才罢休。
黑棍固然是想要尽快离开这处危险之地,但也绝不希望让这里遭到兵祸之劫,毕竟在此地还是结识了一些人情的。他对四娘提出的疯狂想法感到十分畏惧,甚至还会在心中猜测这婆娘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的表情上明显还带着相当的犹豫,看样子是打算尽自己全力去做劝说,总不能让这么几千人竟毁于一人之念中。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表情相当明显,便有其他人插言劝道:“别多想,也别多犹豫。河青城早就与以前不同了,不管来多少都不会放在眼中。你只管听神使所说的去做就是,莫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本对话的二人都没料到会有他人插话,寻声望去时却发现是立于鼓楼废墟之下的姚浦泽。可见他俩的声音还是响亮了一些,就是别人想要装听不见都不行,反而可以随时更上他们交流的进度。
其实有不少信众们都在台下着急了,一听到有人带头劝说便相继发声:
“是啊,河青城早就变了,不过是周边的凡夫俗子而已,来多少就拿下多少!”
“神使交代的活计可是该讨价还价的?既然都让你去做了就别推辞!”
“圣哉!我暗流神教又要壮大了!”
劝说的人里头有好几种动机,倒是大致能分成不同的几类。
有的纯粹就是在多次胜利中忘乎所以,骤然发达了就当然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当然如果有甲胄护身就更好了。顺便也可以借机教训一下窥视河青城的混蛋们,就是要叫所有的潜在盗匪都不要惦记这里,咱们河青城可是要抢遍各处天地的。
有的则是见证四娘带领整个城邑走上了富裕之路,手段和过程什么的且不必公开提及,光是作为这之中的受益者就足以对其献上信赖了。而严重的表现就是成为盲信者,有没有道理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得响应神使所说过的一切话语。
还有的动机则是相当功利,那就是要以老信众的身份去带新信众,后进者怎么也得付出一些才行吧?只要能拉起一帮人就可以收取他们的份子,而只要合作的久了就可以结成稳固关系,那就可以长期收取他们的份子了。
林林总总的不同想法就构成了人群的呼声,先是鼓楼周围的数个人在高声叫喊,然后就将呼喊声扩散到了更广泛的人群中。有人是七嘴八舌地将自己所知告与他人,有人干脆就是纯粹的对熟人的话语进行附和,反正这差不多是加入神教后的一般性日常。
但太多的言辞显然不方便交流,太长的表述也不方便情感的表达,人群的心声很快就精简为一个字:“战!”
原本交头接耳说笑的人们便收敛了表情,在如此简单的音节下高呼出声:“战!”
暴力审讯外来探子的过程也不由得因之暂停,然后依照与鼓楼废墟的距离先后叫喊到:“战!”
反正现在又不会真的与人厮杀,谁在凑热闹的时候还会坏大家兴致呢?而且整个河青城的呼喊经验都算是非常丰富了,有过熟练配合经历的信众们便很快合在一处,仿佛整个城邑都同时沸腾了起来。
“战!”房顶上的大小孩儿们不明所以地配合高叫,举过头顶的棍棒就仿佛是斩敌利剑。
“战!”女子和老头子们也一并高声响应。
近来的若干次战斗经历都是轻易获胜,随后便能够收获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量财富,所以河青城的整体氛围就是愿将前途刀头取,哪管有人泪满行,但凡吃了亏的就说明时运和本事都不济,那也怪不到别人的身上去。
四娘现今的地位也是从战斗开始获得的,就算在中途自发转向领导岗位也算不得什么。看到城中的民心可用便觉得十分满意,不由就当众插腰大笑出声,还真显出了几分豪迈风采。
整座城邑的人口其实并没有过万的地步,只是在几乎所有人都响应的情况下便会显得声威翻倍。而在四周城郭的围拢下则会令呼声反复震荡,等回音再传到耳中时就显得层层叠叠,就仿佛有数万兵马在同声呼喝似的。
如此声势就吓得那些个探子都万分后悔:这哪里是到处都有便宜可占的肥羊窝子,而根本是无数强人盘踞的龙潭虎穴,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