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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在江桓的默认以及季明和的推波助澜之下,两人的婚期很快来临。

江公子不是没有想过要闹,毕竟他才刚刚重生,就发现自己不仅残废了,还被要求要嫁给自己前世的【未达成】革命友谊对象。

可一来前世的时候他就是季明歌的正夫,他再了解不过皇太女殿下的为人,这件事的发展绝对有她的手笔,而毫无根基的他贸然反抗的话,很有可能会遭遇更惨的结局――他已经在猝不及防间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虽然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但他显然是不想再失去任何的东西了――尤其是生命。

除此之外,他没有反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还残留着前世的记忆。对于季明和,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世的时候,在他的回忆里,季明和始终是那个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笑起来会带着淡淡的酒窝的季将军,她骁勇善战,熟读兵法,是人民心中的英雄,和如今这个只会睡在男人怀里的一无是处的纨绔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宁愿相信她只是韬光养晦,所有的歌舞升平只是逢场作戏。

可这种话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一个人赞同他。

甚至连右相都私底下劝慰过他,让他放宽心,给他分析利弊,比如其实嫁过去也不算太亏,反正季明和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不管天不管地,领了俸禄就往醉欢颜扔,所以只要把住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和季二皇女相处绝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二皇女的钱是绝对足够的醉欢颜的头牌的,只是她高兴起来时不时就会给侍从打赏些,面额还不小,于是这才不够了起来。而一般人家娶妻,不就是为了管理家中财政么?

而且众所周知的是,季明和很舍得在男人身上花钱,有时候看着模样长的好的,就算不得一个美妙夜晚,无论男女她都会落下一些赏银,所以虽然她长情于醉欢颜的历任头牌,但是花枝招展地朝着她身上扑过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也因此,只要能够讨到二皇女一星半点的怜惜和喜爱,那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会轻松许多――毕竟二皇女混迹风尘场所,最是怜香惜玉。

以上这些观点,全部来自当朝右相大人对江桓的旁敲侧击。

听到这些话,江桓的直觉是不信,他一向信任母亲,但也有所保留,是以他并没有直说她肯定不是真风流,而是隐隐晦晦地向对方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右相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

二皇女的浪与荡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有无数的直接或间接的人证和物证,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造假,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不是造假,在所有人都这样说的时候,真相是什么还有意义么?

思及此,就连原本坚定不移的江桓都有了细微的动摇。

所以说重生的人的通病就都在此了:他们总是会受到上一辈子的星星点点的事情的影响,依托着上一世的经历判断事情,然后在这一世做出些如果没有这些记忆的时候绝对不会做出的选择,却不去想蝴蝶效应的存在是多么强力――比如说老老实实地,成为这场混杂着无数利用与阴谋的婚礼的主角。

虽然这场婚礼的两个主角某些方面都有些尴尬――一个是醉卧美人膝夜夜笙歌的风流纨绔,一个是从前被百姓交口称赞如今却因为无法接受突然之间的不良于行,所以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愿出门不愿见任何人,直到婚礼这一天的,曾经的第一公子江桓,当然,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残废罢了。

就算是御驾亲临的女皇陛下,都无法腆着脸厚着脸皮说这两个人是天作之合。

但毕竟他们俩一个是王国的二皇子,一个是右相的长子,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为了省事,让江桓和妾侍一样坐着一台小轿进皇女府的小门。

是以不管这两人是否情愿,这场婚礼依然办的盛大而轰动。

而新郎迎新娘是惯例。

季明和穿着艳丽的大红新郎装,斜着身子歪歪扭扭地靠在马背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滑下来,但其实她的双腿一直缠着马身,是以虽然她坐的东倒西歪,但像是“新郎因为没坐稳所以从高头大马上摔了下来”这种丢人的事,肯定是不会发生了。

她看起来没什么喜意,像是对这场婚礼不太高兴。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只是习惯性地这样颓废,毕竟醉生梦死总是昼昼伏夜出,再加上婚礼意味着拘束,而从前人们印象中的他可绝对和这两个字沾不上边。事实上,前两日在醉仙楼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喝醉了谈起了这场婚礼,话里话外都是对这场婚礼的不看好。

如果江桓还是原来的江桓,那么大家都对他很有信心,毕竟他是第一公子,第一公子创造什么奇迹并不是一件难事。可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残废,连亲自去醉欢颜抓人都做不到,除了成为皇女府的管家和占有皇夫身份的摆设,他什么都不是。

而怜香惜玉的,府中除了江桓无人的,生的貌美的季明和,借着江桓的身份,进入了京城一部分公子哥们的眼中。

这之中就包括了江桓的弟弟江年。

他自恃才貌出众,追捧他的人颇多,可这之中却不包括风流的季明和。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因为一个赌约不得不直白地向对方表达了好感,可她却当着众人的面,委婉地表示他不如江桓。

江年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直到他的哥哥成了一个残废。

那时候他恨不得跑到他的面前大声去告诉她,看,你有好感的人,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再拿什么说他不如我?

而今日这个婚礼,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季明和来的挺早,随着他一起到的还有他身边的一抬花轿,四个身强力壮的女人提着轿子的四边,把一台新娘轿抬的稳稳的,像是在平底上行驶着的汽车――虽然这些人可能并不会知道汽车是什么。

在门口小歇了一会儿过后,季明和就等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被人推出来的,曾经的第一公子江桓。

他面色苍白,身形比之之前更是瘦削了许多,想必断腿这件事给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为他推轮椅的是他弟弟江年,他和他的哥哥生的一样的俊美与才华横溢,现在已经隐隐取代了他第一公子的地位,成为了贵胄们的新关注点。

但在他的哥哥的面前,他依然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温顺样子,将人送上花轿的时候眉宇间露出的淡淡哀愁让人不由得心疼:他不像是为江桓的离去悲伤,更像是在对某个人暗送秋波。但因为他只是若有若无的看了几眼,是以大多数人对他的目标还是摸不着头脑的。

而且美人的眉宇一蹙,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

借着江桓的成婚,江年可是在人前好好地露了一把脸。

而江年这样的表现,也让江桓心里清楚,在右相江雪的心中,他已然是一招可有可无的废棋了。而她正在做的,也不过是压榨废棋的作用――果然,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即便他心中怀藏孺慕,他依然不曾从江雪的身上感受到过亲情的味道。

这个女人的心中只有权力,做法只有利用。

闭了闭眼,帘子被拉下的同时,轿子已然升起,只是季明和却是勒紧了缰绳,并没有移动半步。

而他不动,这整个队伍自然都不可能离开,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他站着不动,跟在后方的人见前面的人不迈步子,自然是在原地等候着,是以行进的步子就这样突然的缓慢了下来,而罪魁祸首就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仰望着她的江年。

感受到几乎身边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以后,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诸位,欢迎见证我的婚礼,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玩,也喜欢去醉欢颜,喜欢那儿的美人。我从不否认这一点,毕竟我一直坚信,人生在世是为了享乐。所以我一直在及时行乐。

对我来说,男人是上天最美好的馈赠,他们理应得到最礼貌的对待,无论美丑――当然我说这样的话可能有点有失公允,毕竟我是个众所周知的偏爱美人容貌的货色。但是,就算是美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有一种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她缓声慢语,却敲在了江年的头上,江桓的心上,“我既然是娶了江桓,不敢说负责,但至少我季明和可以保证,有些事我不会去做,有些事也不会隐瞒。

另外,我季明和可以在这里放话,我绝不会碰我丈夫的亲人,也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的暧昧行为,”

她挑眉看了看江年,“我亲爱的丈夫的弟弟,未来的第一公子江年,想必你也不会想成为我这个京城第一风流口中的谈资吧?所以,你可以不用再用那样拙劣的手段挑逗我了,就算是我的眼睛抽了,我也不会还了你这个媚眼。”

说罢她不给人任何的反应机会,缰绳一拉便是转身离开了,而江桓的轿子紧随其后。

江年本想上前几步对着众人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季明和已经进了人群,最重要的观众已经走了,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而他更是无法拨开密密麻麻的人潮追上去,只能恨恨地望着她懒散的背影,在心底暗暗许恶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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