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君的想法一目了然,凌云遮清楚的很,而他恰恰也需要聿君这份自大和愚蠢。
想到还在昭国之内的程蕙心,凌云遮按了按胸口,那里有之前程蕙心送的香囊,他每每想念时只能借这个抒发一下心中的情意。
他的速度要加快了。
另一头昭帝在发出信件之后没过几日就收到了聿君的回信。
大意就是,反正我儿子差几个月也要回来早回来晚回来也是没差的,再者你们昭国现在乱的很,连武王都能被掠走,那他儿子的处境就更危险了,所以也不能怪他儿子自己先跑回来,是你昭国不对。
昭帝气得把案几拍的震天响却也无可奈何,谁能知道凌云遮不仅安全的回到聿国,甚至还和聿君报备了眼下昭国的处境。
聿君就是仗着他们现在两头为难,腾不出手,故意就耍无赖。
程国公捡起信件,潦草地扫了一眼,想必凌云遮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出逃,而更没想到的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聿君就算和昭国对上也要维护这个他最为不喜的混血太子。
其中是有昭国处境复杂的缘故,可这一点不足以动摇聿君那怕事的性子。
那质子,不简单。
程国公抱拳,“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与氐国谈拢,不然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现下国内议论纷纷,民心不稳,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昭帝近日被朝政的事烦躁到连氐国的字眼都不想听,他也知道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可是氐国有人质在手,他们又能如何,当真割让城池?
李忠急匆匆地进来,“陛下,梅大人求见。”
昭帝皱眉,“不见。”
梅修贤入了氐国谈判之后就跟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昭帝心里也急,更是派了许多暗探去查探消息,但都只说梅修贤入了氐国国都,具体如何不清楚。
而担心儿子的梅大人那是一天问一次,天天跪在广明殿外求见,生怕哪一日在家里收到儿子为国牺牲的消息。
昭帝早就被烦的受不了,碍于情面每日都好声好气的劝,今日却是受不了了。
“让他回去,一有消息朕自然会打发人去通知。”
李忠去了。
程国公立在原地想了会,觉得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不行,抱拳道:“陛下,为防氐国耍诈,当务之急还是加紧边陲的巡守,所需的军备之物也尽早过去为好。”
原本增加的军备之物是在岁末过后由辎重车队送往,程国公却想提前。
三国之间但凡哪个敢开战都要互相掂量掂量一下,毕竟要是一个不好就成为率先被灭国的那位就不好了。
可现在不一样,聿国的太子跑了、武王又被氐国捉走,现下派去谈判的使臣消息不明,一切都对昭国不利。
要是氐国起了心思与聿国结盟,一头一尾的夹攻,那时措不及防之下昭国恐怕就难了。
昭帝觉得程国公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聿君是个胆小怕事的,现下又因为太子的事开罪了我们,是他们理亏才对,怎么会有胆子联合氐国对咱们发难。”
他否决了程国公的提议。
程国公的想法却是更加的深入。
凌云遮被困在昭国为质多年,要说不吃苦、享受那是不可能的,以昭帝的性子恐怕偶尔都多有刁难,这但凡换个人都是记仇的。
要是从前以凌云遮回国之后不受宠的形式来说,昭国并不畏惧。
可聿君的来信很强硬,这是摆明了为凌云遮撑腰,一个有底气又对昭国有仇恨的太子,怎么可能会罢休呢!
程国公直到回府还在想这事,他心里想着待到明日上朝要联合一些同僚再上奏才行。
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下人来报,季玉泽来了。
程国公眉头一沉,让人请进来。
季玉泽脸色憔悴、脚步虚浮,一进门就躬身拜了下来,“请国公爷成全。”
“你这是做什么,”程国公扶他,季玉泽坚持不愿意起来,“请国公爷成全我。”
像是猜到了什么,程国公慢慢的收回手,不言不语。
季玉泽从怀里掏出两份烫金软绸的庚帖,打开之后上头赫然有他和程蕙心的八字,冰人去对过了,两人的八字很合,并无什么不对。
“今日我是来提亲的。”
面对季玉泽的爆/炸宣扬,程国公也只是面色抽动了下,深深的叹气道:“此事勿急,还需待你父王回来才好。”
武王本就是野孤儿出身,在战争之上拼命搏杀才挣下了这份家业和荣耀,与京中根深枝盘的世家不同,武王府之内只有武王和季玉泽就再无其他人,更别提长辈。
结亲之事家中若无长辈见证、无三媒六聘,那就是私相授受、会被人诟病,程国公的话也对。
季玉泽诚恳道:“孝道为先,我本当待父王回来再谈婚嫁之事,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绝了父王的根。”
武王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昭国和氐国更是互有龌蹉,要是一旦开战,身为武王世子的季玉泽必然是身先士卒要上战场的,到时他要是死了,恐怕武王府就没落了。
他想先娶个妻子留下血脉也是人之常情,这换到哪个人家都不能说不对。
“我知眼下武王府不如从前,让郡主嫁过来委屈了她,可我会保证在有限的日子里千般百般的待她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季玉泽对程蕙心有多上心,程国公也清楚。
他并不是那等见到人家没落就翻脸不认人的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武王府之内疑点重重,再加上上次在军营的器械房内发现凌光甲的图纸被盗走,这一切都不得不让程国公多想。
也不得不让他怀疑,武王府之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而其中季玉泽到底是真的清楚还是假的不清楚。
这也是程国公忽然让程蕙心重回皇宫的缘由。
只是他没想到季玉泽会这般莽撞直接的上门来提亲,甚至连之前的庚帖都拿了出来,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
程国公今日要是果断拒绝的话,那要传出去只怕分分钟就被人说是因为武王不在,他见武王世子势落就是想悔婚。
季玉泽这是在逼他!
就在程国公左右为难之际,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既然世子爷如此有诚意,那就择日将聘礼单送来,定个日子吧。”